“新人叫什么名字？”
关知倒挂着凑近江辞，绷带缝隙间渗出的蓝色数据流在他的瞳孔里汇成漩涡。那些眼球里的他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快跑。”
“江辞。”
他攥紧拳头，指甲缝里渗出液态银。
“你们带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苏曼达叔那枚翡翠戒指，闪着幽幽的绿光，瘆人的不行。
他看见戒指里的林美重复自杀的画面，最后一次开枪前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我的悖论容器。”
“悖论容器？”
江辞盯着戒指里林美的残影，无数个林美一直重复相同的动作——将翡翠戒指丢进高温舱，把量子芯片植入某个实验体后颈，最后用枪贯穿自己的心脏。
“他跟其他时间线的自己达成了共鸣，他们一直不同一件事，直到找到那个既是实验题，又是控制者的存在。”
苏曼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一张与林美一模一样的脸。
苏曼将机械手指刺入江辞的心脏，液态银顺着血管涌入心室心房，他的瞳孔分裂成无数个六边形，每个格子里头印着不同的人。
母亲，苏曼，邻家小孩儿，还有林美。
*
他还看到了特殊的——
他将那枚翡翠戒指按进林美破碎的心脏。
*
液态银在心脏炸开的瞬间，他的意识被卷入翡翠戒指。无数个林美的意识碎片像萤火虫般围绕着他，每个残片都在冲他质问。
“你要成为我的容器，还是我的钥匙？”
“我选择成为锁。”
江辞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
*
“你真的好脆弱哦，小可爱。”
苏曼撑着脸，直愣愣看人躺在床上的人。
“你这样还怎么完成我们的反人运大业啊？”
“我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们。”
江辞看着天花板，压制住了骂人的冲动。
“你能不能把你这张脸换了，我不想面对林美，更不想面对一个性转版的林美。”
“拜托，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江辞又把话题扯远。
“整个组织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哈？”苏曼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没看见别人。”
“他们不知道上哪儿玩儿去了。”
“哦，那他们真是活力四射。”
苏曼:我怎么听出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江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关知去哪里了？”
“换眼珠子去了。”
“他的眼球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得自己去问他。”
*
*
两个人你问我答，气氛融洽的不得了。
江辞又问:“你们这个反抗组织成立多长时间了，总不至于是临时起意吧。”
苏曼靠在墙角，机械肢体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说起来那可就早了，早在人运开始谋划那些反人类实验的时候，就有一部分人开始策划反抗，经过一年年的波折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辞笑出声。
“把总部建在公厕下面，真是别出心裁。”
苏曼耸耸肩。
“这你就不懂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哪个正常人脑子没病跑去挖公共厕所啊？”
“关键也没有几个正常人会把总部建在公共厕所下面。”
砰！
房间门被暴力撞开，一个壮汉兴冲冲的跑进来。
“新人呢？在哪里，我看看。”
为首的壮汉扛着生锈的量子切割器，金属护目镜下露出半张焦黑的脸。
“老k，你又在搞什么鬼？”
苏曼指了指他的量子切割机。
“你别给我总部拆了。”
老k不在意的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
说完，他直接将江辞从床上拉下来，又去撕扯他衣服上的扣子。
“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是什么？”
“你先松开我！”
江辞止不住的挣扎，但因为心脏的剧烈跳动而使不上劲。
苏曼的机械臂突然射出钢索缠住老k，阻止了他的动作。
“礼貌一点，他和我们不一样。”
老K被钢索缠住，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用力挣扎着，身上的机械部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为了反抗人运？他要是真有能耐，就该大大方方展示出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江辞趁着老K分神，勉强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这时，关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新换上的眼球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倒挂在门框上。
“老K，别冲动。他的能力特殊，不是你能随便窥探摆弄的。”
老K一听，更加来劲，扯着嗓子吼道：“特殊？我看你们就是在故弄玄虚！今天我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说着，他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竟然硬生生挣断了苏曼的钢索。
“老k，你这样林美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会放过我们？哈！"老K的碳化皮肤裂开露出冷笑，"林美那娘们唧唧的家伙早死透了。"
液体物质在手心凝聚，江辞现在大脑混乱无法判断具体物质，只想快点让这个老k放过他。
“我的能力是操纵液体物质。”
江辞话音未落，老K的量子切割机突然喷出高温等离子体，将地面熔出深不见底的裂缝。液态银顺着江辞指尖涌出，在半空凝结成镜面屏障，却在接触等离子体的瞬间汽化。
"这就是你的能耐？"老K的碳化皮肤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量子核心，"连我的切割机都挡不住，还谈什么反抗人运。"
“老K，你有点过分了。”
苏曼的机械臂攻向老K的量子核心，却被老K硬生生扛下。
“我过分，像他这样连自己的能力都不知道的人，哪天连自己能量暴动死了都不知道。”
“凡事得慢慢学，急于求成求不出来什么。”
“按林美的计划，哪有时间让他慢慢学。”
老K的量子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他伸手去抓江辞后颈的芯片，"这玩意儿里封存着所有时间线的实验数据，现在就该启动容器程序！"
江辞的瞳孔瞬间被翡翠色填满，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被解剖的画面。液态银突然从他七窍涌出，在老K机械臂表面凝结成六边形锁纹，将量子核心的数据流反向灌入他的神经系统。
“他是锁？”
老K问道。
“不知道，我没问。”
苏曼老实回答。
老K这下老实了。
但依旧嘴硬。
“他最好在一个星期内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能力，要不然死了可没人埋。”
苏蔓赶紧上前，扶起江辞，把他重新安排在床上。
“别离老K，他被人运坑惨了，急着想复仇呢。”
江辞看着天花板，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刚刚脑海中被解剖的画面挥之不去。
*
*
“又走神了？”
关知挂在通风管道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眼球。新换的眼球是虹膜状的棱镜，将室内的光线折射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你们这个组织是不是只有3个人？”
“苏曼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都出去玩儿了。”
江辞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无数个时间线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看见自己在某个时间线亲吻林美，又在另一个时间线绞断了林美的脖子。
“我是锁。”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混着无数个回声，指尖渗出的液态银失重飘在半空，形成一张巨大的六边形网络，勒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我也是钥匙。”
“集中精神，让灵魂控制自己，而不是让大脑控制自己。”
关知提醒到。
“你的液态银不是武器，而是与你共享量子本质的共生体。”
汞银坠入心湖，在江辞意识深处激起千层量子涟漪。
“嘿，我来了！”
老K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量子切割机在半空中画出炽热熔痕。
江辞刚刚建立起来的联系被强硬的打断，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微微侧身，让老K顺着惯性砸在墙上。
“你有点冒昧了。”
“有种别躲，小鬼。”
老K这量子切割机在墙面溶出焦黑的沟壑，金属护目镜下的半张脸因为冲击而变得扭曲。
“不躲等死吗？”
江辞浑身散发着高温，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脚尖勾住地面熔炼的金属板边缘，液态银在接触瞬间强化铁板的硬度。当老K的切割机随着破空声砍来时，他突然踢起铁板，银色流光顺着板面蔓延，将这块废铁化成磁轨滑板。
借力腾空时膝盖微屈，鞋底与铁板表面磁化为一体，借着反作用力狠狠踹在老K胸口。金属护目镜下传来骨骼断裂的声响，老K庞大的身躯撞在合金墙上，墙面上的量子屏障层泛起蜘蛛网状裂纹，江辞却未停手，后背撞在墙上的刹那，液态银在接触点面爆发出强大的推力，又在老K脸上来了一下。
“漂亮。”
关之倒挂在通风管道怪笑，棱镜眼球将整个过程投射在地面。
“小鬼，身手不错，在哪儿学的？”
老K扯下变形的护目镜，漏出被灼烧的右眼。
“极地第七军校。”
“高材生啊，怪不得近身搏击玩儿的这么溜。”
老K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大声嚷嚷：“真没想到，你这小子是极地第七军校出来的，那地方出来的可都是狠角色。”
他把变形的护目镜随手一丢，金属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关知倒挂着，像只蝙蝠，饶有兴趣的打量江辞。
“极地第七军校？我听说那个学校录取率低的吓人，你是怎么进去的？”
江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到往事，神色微微一黯。
“特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