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高考倒计时第七天的早读课,池余盯着姜古渊课桌上的便当盒,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无意识抠挖虎口的结痂。

    三明治被切成歪扭的鱼形,蛋黄酱溢出边缘像融化的星云,她数到第27店的监控画面—姜古渊对着手机教程煎焦第四片面包,而她的指甲正深深嵌进掌心旧伤。

    "池余!"前桌女生扔来橡皮,"轮到你领读了。"

    她机械地站起,英语课本上的字母在视网膜上分裂成游动的蝌蚪。母亲临终时攥着玉镯的画面突然闪回,那些黏腻的血浆仿佛正顺着书页往下淌。

    姜古渊突然用笔帽戳她手背,草稿纸上画着流泪的小鱼,旁边标注:"现在进行时"。

    午休时分的天台,池余数着第103根生锈的栏杆。姜古渊的便当盒静静躺在脚边,里面的食物原封未动。她开始习惯性撕扯面包边,碎屑落进栏杆缝隙时,忽然看见父亲出事那辆车的颜色和楼下正在倒车的教师轿车如出一辙的钴蓝。

    胃部痉挛的瞬间,姜古渊突然出现,将温热的草莓牛奶贴上她脖颈:"便利店新品试喝。"

    晚自习的暴雨在玻璃窗炸裂时,池余正将退学申请书撕成雪花。纸屑飘落的轨迹与焚化炉里的灰烬重叠,她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玉镯碎裂的脆响。

    姜古渊按住她颤抖的手腕,钢笔尖在草稿纸划出长长的裂痕:"普林斯顿的夏校,我延期了。"

    他的袖口沾着关东煮汤汁,锁骨处的银质吊坠不知何时换成了鱼形,鳞片刮蹭她手背时留下细小的红痕。

    "姜古渊!"班主任的怒吼刺破雨幕,"看看你的月考排名!"走廊公告栏上,少年从榜首跌至中游的曲线图,恰好与池余逐渐攀升的折线形成交汇的浪涌。

    池余盯着他课桌深处未拆封的物理竞赛邀请函,突然明白那些深夜出现在储物柜的真题卷,是他用保送资格换来的残章。

    她的指甲再次抠进虎口,直到血腥味混着姜古渊递来的创可贴气息钻入鼻腔。

    深夜的便利店,池余在擦拭冰柜时突然僵住。冷气在玻璃面呵出的白雾里,浮现出殡仪馆水晶棺的倒影。

    她机械地重复擦拭动作,直到货架第七层的樱花汽水全部消失——监控显示她将十二罐汽水摆成墓碑的形状,又在黎明前恢复原样。

    姜古渊的伞第三次"遗忘在收银台,伞柄内侧新增的刻痕是经纬度坐标,定位着太平洋某座珊瑚礁岛。

    毕业典礼前夜,池余在废弃教室发现姜古渊的储物柜。三百六十五张便利店小票用鱼线串成风铃,每张背面都画着不同形态的小鱼。

    最新那张记录着昨天的购物清单:退热贴1,创可贴1,草莓牛奶*1,备注栏钢笔晕染:"我的小鱼在发烧"。

    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溅落的血珠在2016年9月5日的小票上开出梅花,那天的饭团票据旁画着戴生日帽的鱼。

    月光穿过风铃的缝隙,在池余脸上织出泪痕般的网。姜古渊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最终将迪士尼门票塞进门缝。

    烫金日期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背面洇着水迹:"明天下午三点,我等到烟花升起"。池余的指尖抚过"烟花"二字,突然看见母亲举着仙女棒的笑脸在票面闪回,燃烧的火星溅在手背烫出红点。

    典礼当日的暴雨中,池余蜷缩在便利店仓库。姜古渊的白衬衫在监控镜头里忽隐忽现,黑伞被狂风掀翻成凋零的花。

    她数着他第23次望向橱窗,直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他拽进轿车。行李箱在积水里拖出银河般的轨迹,副驾上的女人正擦拭她昨夜咳在姜古渊袖口的血迹。

    池余突然抓起美工刀,在手臂刻下第7道与母亲腕间静脉重合的伤痕。梅雨季结束那日,池余在图书馆发现《小王子》里的胶卷。

    每日黄昏她伏案小憩的侧脸连成走马灯,最后一张拍于毕业典礼:她在雨幕中仰望的教学楼顶,姜古渊正朝着便利店方向比划爱心的手势。

    她的拇指无意识摩挲书页,直到将"玫瑰"单词磨成模糊的凹痕就像父亲葬礼那天被她蹭掉漆的骨灰盒锁扣。便利店更衣室的镜面突然碎裂时,池余在夹层发现褪色的信封。

    姜古渊的字迹被岁月侵蚀:"台风夜我想说,你的眼睛比迪士尼烟火更亮"。信封里滑出两张泛黄票据,游客签名栏并排写着"池鱼"与"故渊"。

    她突然想起昨夜清点货架时,自己将所有生产日期为9月15日的商品摆成城堡形状,就像多年前母亲在离婚前夜摆弄的积木。

    蝉鸣最盛那日,池余将风铃小票系在窗棂。穿堂风经过时,三百六十五条鱼影在墙面游弋成潮。

    手机推送普林斯顿的暴雨预警,她望着太平洋彼岸的阴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雪松香。

    男人指间的婚戒闪烁如那年焚化炉的火星,掌心的贝壳纹路拼出新的日期:"二十年后的台风夜,潮汐终于越过了透明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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