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暗巷幽闭,少年靠坐在墙边。潮湿而发霉的墙,灰扑扑中带着暗绿色的苔藓,路旁是积水的洼坑黏附着满是焦黑的油污。

    少年的眼角下方一块不大的擦伤,大概是刚刚不小小心擦到的。

    他却没有重视,只是抬手擦去额间汗珠,前额的几缕碎发被打湿。

    幸好没有流血。

    陈烠月心想。一边慢慢平稳自己的呼吸,由急促缓缓平静。

    夕阳跑的很快,一转眼就快下山了。不给人留下一点惋惜夕阳的机会。

    此刻的夕阳是最红的,将旁边的松散的云朵烧的通红。

    陈烠月所在的巷子恰好可以看到施舍的一点夕阳光,橙红的光芒映着云,而云又将太阳紧紧拥入怀中。

    红色最能带来温暖,陈烠月感受着仅仅只有一丝的夕阳余晖的温度。

    感知被疼痛放大,他也似乎真的感受到余晖的温度,而沉溺其中。

    醉死在夕阳的念头被电话铃无情打断,陈烠月翻出手机看见来自“母亲”的联系人来电。

    在缓过保证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一点破绽都没有后,陈烠月才接起电话。

    陈烠月没有说话而是在等对面。

    “烠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啊”一阵听上去笑盈盈带着温柔,像是刚炫耀完之后被人追捧的喜悦感的女声传来。

    陈烠月顿了一会儿才说“我在学校写作业,写完就回去”语气无比平静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旁边对面的似乎并没有过多怀疑“行吧,早点回来”对面女声依旧笑盈盈,听到这句仿佛为又可以开始吹嘘而高兴。

    对面有很重的背景音,框框砸桌面的下象棋老大爷,还有小孩喧闹声,以及旁边中年妇女小声嘀咕“你们家的还爱学校,我们家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还有小骄傲掩都不掩饰不住的溢出般的对答“哪有哪有”尾音因为骄傲而翘上天。

    等电话挂了,也休息好了,陈烠月才起身,拎起书包朝巷子外走去,离开这昏暗的一切,循着仅剩的夕阳余晖而去。

    像是想起脸上还有伤一样,走入旁边的便利店。

    入门是声质老的只剩糊音的“欢迎光临”这大概是一家开了很久的店,连便利店的店名也在日渐风吹日晒中残破不堪。

    灯牌忽闪忽闪地,陈烠月只瞥了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有目的般在货架中寻找创可贴。

    因为是第一次来,又不想询问的陈烠月库库在找。却没注意到的宋熠星。

    宋熠星坐在收银台埋头写着,只穿着件单薄的T恤,已经被洗的泛黄,就像十几年的旧照片般的旧黄色。

    一旁的凳子上放着那件宽大的校服,连这件T恤也不是那么合身,原先大概是件纯白色连花样都少的可怜。

    陈烠月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终于得偿所愿。

    拿着创可贴走去结账,却抱着手机在读消息,无关紧要的消息陈烠月就简简单单跳过,只是会偶尔回复班群来迎合。也不至于完全与班上与世隔绝。

    “一共是3块”宋熠星思绪还在刚刚的题上,只是低头对面前的顾客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烠月下意识抬头。入眼就是那件泛黄的衣服,再然后被宋熠星手臂上一天天的疤吸引。

    那是疤增生的痕迹,密密麻麻却排列整齐,而疤爬满整个手臂,像身体主人为了送给自己礼物而做下的精心准备。

    呼吸一滞。

    疼吗?

    陈烠月很想开口问他,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被人施以无声咒术。

    也想对她问一句疼吗。在因为懦弱而没说出口的话像鱼刺卡在喉咙里,无比清晰的疼痛却进退两难。

    陈烠月怔愣住了,而忘记付钱。

    两人静默几秒,宋熠星才发觉不对,抬头见陈烠月的目光定在他的手上。

    一阵羞愧涌上心口,表情一瞬间的慌乱,又快速冷静下来,回归一副冷漠神情。只是淡定而缓慢收回左手,轻声提醒。

    宋熠星的提醒将陈烠月飘远的思绪扯回,陈烠月付了钱,转身跑出商店。

    在商店旁的转角处停了下来,羞的直跺脚,其实宋熠星缓慢收手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刚刚是不是看见我在盯着他手看,会不会认为我是什么变态!

    陈烠月在心里自言自语,一想到这个整个人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

    闭眼企图忘记刚刚自己冒犯的行为。

    好吧,没有任何用!

    陈烠月放弃挣扎般给自己脸上伤口处理后,就往家的方向走。

    宋熠星还晕荡在刚刚的事里,根本没法静心下来。

    疤被人看见了会被当怪物的吧。

    宋熠星不经意的抚上带疤的手,下意识的紧张的抠已经好了的伤口,左手忍不住的发颤,嘴上也早失去血色。

    又来了

    喉管里仿佛卡着半融化的蜡油,每次吸气都像在拔插满倒刺的塞子。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卷上他,像是跌入无尽深渊,只能扑腾却无济于事。

    宋熠星跌坐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想要吸取更多空气,可就好像在那个时间他忘了如何呼吸一样。

    伸手想从口袋里摸刀,却只是徒劳。

    空气卡在喉咙却怎样都无法咽下去,宋熠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耳边原本熙攘的人群声不知不觉间被嗡鸣声替代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吧嗒落地。

    连求救的力气也在一瞬分崩离析,指尖发麻,整个世界被黑暗取代。黑暗笼罩下,宋熠星只能抱头泣不成声。

    发颤的愈来愈厉害,从手到全身,剧烈的抖动,宋熠星想控制着怕,肢体却像失控的玩偶不听从大脑的操控我行我素。

    放弃挣扎或许是最优解。

    陈烠月的新家在一个巷子的深处,因为搬迁是临时起意,只能在学校周围选的这么间房。

    巷子大多照不到阳光,显得阴湿。一个巷子却挤着十几户人家,但大多数各忙各的而邻里间交流少的可怜

    陈烠月走进巷口,一群小孩追逐着,一些妇女朝外晾着衣服,似乎在为了没有阳光而衣服久久不干而抱怨,再往里,能听见一户夫妻的妻子抱怨丈夫的懒惰。

    终于快走到家的时候,陈烠月突然站住,把单背着的包换成双肩背着,理了一下校服的领子,拍了拍刚刚打架时蹭上去的灰。

    不远处的声音叫住了陈烠月。

    “烠月来这边”陈妈妈朝陈烠月招招手。

    陈烠月走了过去,是陈妈妈和两位阿姨。大概是电话里刚刚说话的人。

    “快叫人”陈妈妈熟络的拉过陈烠月,示意他。

    “英子,你家娃儿长楞个高噢,还阳光诶,听说成绩还阔以噢,不像我们屋头那个”

    陈烠月的妈妈叫陈英,因为在取名的时候,陈妈妈强烈要求跟她姓,所以姓陈。

    陈英本就擅长于社交,大概是这几日早就同邻里混的有些熟络,已经开始以英子相称

    陈烠月没听懂只抓住了“高,阳光”听上去大概是在夸他,所以只能以讪讪的笑和附和性点头回应眼前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阿姨。

    “哪里的话”陈英摆摆手一副谦虚的神情,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陈英很自然的拿过陈烠月的书包自己背上,笑着对着那人说“那我们先回了”眼神示意家的方向,笑嘻嘻的说完推着陈烠月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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