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二叔您早点休息。”
唐南天点了点头,沈孑文非常配合的将门带上。
案件发生不到七天,网上就乱成了一锅粥,上级下令成立了专案组,沈孑文任组长。
案件没有任何进展,唐南天已经快将骨头摸包浆了。
“技术科给出的报告显示,车轮印来自一辆普通的SUV,A市在记的就有一万多辆,具体的排查要等很久。还有这两次尸检报告,骨头很整,说明凶手有趁手的工具,并且熟知人体结构,结合那三个孩子说的,基本可以确定是仇杀。凶手极其谨慎,抛尸地点的选择也非常偏远,监控设备非常落后。另外,我们还查了李晓茳的人际关系,他近些年得罪的人并不少,根据现在掌握的证据很难在这里找到突破,村头张大妈说的我们也无从查证。李晓茳的手机里也没有什么痕迹,还有血里的合成药剂……”沈孑文手里的棍子指在相片上,出了神;“暂时没有下落。”
“剩下的交给技术科。”
“我们还查了李晓茳的私人医院和一些私人的信息,结果,发现李晓茳的团队可能涉嫌参与违法活动,后期的调查也由技术科全权负责。”
沈孑文点点头,接过话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下面准备从李晓茳亲人和18年的事件入手,看看能不能有突破。”
下面的人点了点头,出外勤的出外勤,唐南天则是继续磨骨头。
叮---
非常大众的铃声,沈孑文拿起座机上的电话:“喂,您好,刑警大队。”
“沈孑文,我戏诗君,市医院这边快点来。”
后面的内容听的沈孑文心惊,手里的笔滑到手边,掉在地上。
“好,嗯嗯。”沈孑文敷衍的回应“我们这就去。”
“沈队,地址已经查到了,我们可以去……”玫折语刚推开门,就被急匆匆出来的沈孑文拉住了手腕,路过法医科,他敲了敲门,调高音调“二叔!外勤!”
--市医院--
市医院位于闹市,每日来往的人不在少数。
拉好警戒线,沈孑文戴好脚套手套。
依旧是碎尸块,只不过数目更加庞大。
据目击的环卫工人说,这旱厕很久都没人来过,她也是一时想起了这个地方,谁想到竟碰见了这事。
人们乌泱泱的聚到这边,更有的人掏出了手机录像。
小的黑色袋子共计二十五个,大编织袋一个,初步估计尸块数量可能超过一千五百块。
人群最后面的人影掏出手机,放大4.0,拍完,急匆匆的离开了。
沈孑文一边驱散群众,一边指挥警员将散发臭味的尸块带回警局。
顺便对地上的东西进行留证。
和上一个现场一样,手机,身份证,健身卡…健身卡?
沈孑文拨开叶子,下面露出一角的是一□□身卡。
沈孑文将身份证递给旁边的戏诗君,卡划过机器,信息投在了屏幕上。
“赵雅,30岁,博士毕业于B大医学院,现于是一家私立医院的手术医师。”
“私立医院?”沈孑文联想到了什么。
“没错。”戏诗君撇了撇嘴:“这次算是遇到大麻烦了。”
沈孑文没有回刑警大队,而是直接去了李晓茳家里。
他常年一个人独居,房子却是格外的大。
“嚯!真有钱。”戏诗君吸了吸鼻子,难以掩饰的嫌弃。
这沈孑文和戏诗君一样,最看不得这种。
按常理他只是路过,不应该管这些,但刑警大队的车不够,他被沈孑文拉走当专属司机。
“走吧。”
谁家大好人家里安电梯,而且还是自己住!
“人乐意,你管得着吗,反正我是懒得爬楼梯。”沈孑文抱着臂,挑了挑眉。
一共七层,除了卧室就是健身房,甚至还有独立的游泳池,只是他们得到的信息并不属实。
“这有女人的衣服诶,不是说他独居没有媳妇没有儿子吗↗↘”戏诗君将那衣服展开,在沈孑文面前晃了两下。
沈孑文有些无语,这房间里确实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看着着实晃眼,抬手扇了他手一巴掌,转身走了。
电梯降到二楼,这里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客厅,沈孑文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抬脚走出了电梯。
“还想躲多久?”
戏诗君一脸雾水,这里除了他俩没别人啊。
然而,在里间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相比之下,脸色仿佛更白。
“早就发现我们了是么?”沈孑文这样问。
“你们是什么人。”
此时的两个人一身便装,沈孑文熟练的掏出警官证。
“A市刑警大队队长,我们现在怀疑您与一起案子有直接关系,请您配合调查。”
女孩嘴唇轻碰,道:“坐吧。”
“你叫什么名字。”
沈孑文掏出戏诗君口袋里的笔和小本子,坐到离女孩一米的位置。
戏诗君目睹一切:“………”
“阮卿。”
沈孑文写字的手一顿,随即问道:“18年的小卿?”
女孩嘴唇微张,沉默良久,道:“是。”
沈孑文有些兴奋,这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小卿的母亲丧女多年,再提及时应该是悲伤而不是愤怒,那天阮母的行为明显就是在逃离,这样一想,还有一种可能,小卿根本就没有死,18年的事也并非是众人见到的那样,想着,他写字都快了起来。
“你是李晓茳什么人?”
“情人。”
她这么说。
沈孑文猛的抬起头,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
戏诗君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当年的事调查时他也在,谁想过,时过境迁,几年的今天,真相竟是这样。
“刑警记录仪一直开着,你要对你的话负责。”戏诗君道。
“我知道。”
“18年的事,可以讲给我们听吗?”沈孑文放下笔,网上的事想必她已经知道了,再绕着说,倒是显得他们没诚意。
“可以。”她这样说,想了想,叹了口气。
“18年,我只有七八岁,那时母亲为了让我得到更好的教育,就将我送进了私立学校,我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朋友,也认识了很多人,可是好景不长,我被查出来先天□□官衰竭,我知道,那是我爸他们那支的遗传病,我也活不了多久。”她低头抽噎了声,随即道:“可我遇到了一个贵人。”
“李晓茳?”
“对。”阢卿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他那时还不是校长,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买那所学校是后来的事。他将我带去了医院,后来借了高利贷,还偷了他母亲留给他哥哥的钱,拼拼凑凑,凑够了四个亿,建了那个私人医院。”
阮卿情绪并不稳定,脸色白的不像话。
“然后你爱上了他?”
阮卿摇了摇头:“他付出的,比你我看到的要多的多。”
“所以李晓茳背地里的黑色链条是为了你?!”
沈孑文差点一拳砸在桌子上,想着不能打草惊蛇,收敛了情绪。
“你知不知道他的中介人是谁?或者有什么仇人?”
阢卿依旧摇头:“他平时不常回来,只偶尔给我送一次药,我也没听他说过什么“黑色链条”。”
也是,李晓茳藏着养着的女孩,怎么会让她看到他不堪黑暗的一面。
“那你吃的药……”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18年那个女孩…”戏诗君一直坚信自己看到的。
阢卿扯起一抹笑,在两人看来,尽是苦涩。
“哪有什么女孩,是一种致幻药物,是他自己制的,我也没见过。”
“你…”你介意我们随便逛一下这里吗?
沈孑文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阢卿的状态就不好起来,额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沈孑文揽住要倒下的阮卿,踹了一脚旁边的戏诗君。
“快!叫救护车!”
急诊室的灯亮了一个半小时…
沈孑文靠在墙上,几乎要睡着了。
滴滴滴滴滴滴---心率齐平。
门被推开,看着被推出来的人,沈孑文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常,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坐在一起说话。
“家属?”
“我们不是。”
“医生!我!我是!”阮母跑过来,拉着医生的手,看着身旁的女儿,她明白了一切,顿时眼泪止不住的流。
“您的女儿签了大体老师捐赠书,她…是个很伟大、很坚强的小女孩。”
医生向阮母鞠了一躬,摘下口罩,掩面逃离,有几个年轻的医生早已止不住泪水。
沈孑文扶着阮母到旁边的凳子坐下,莫约过了半个小时,才停止了哭泣。
“谢谢你们…很抱歉那天…我……”
“没事,我理解你的苦衷,节哀,另外我们从李晓茳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份遗嘱,日期是年初,后期律师会和您联系,将房产资产转到您的名下。”沈孑文将档案袋递给阮母,却被她推开。
“我早已不在意这些了,他帮我的,够多了,小卿能活到现在也都是他在努力,是我不够称职……这些,以他的名义捐了吧。”
她没了那天的底气,更多的是逞强,她在内心重复着。
“我没有女儿了…”
“我没有女儿了……”
“我没有女儿了………”
……………………………
“我又把她弄丢了………”
……………………………
“我谁都没有照顾好………”
………………………………
看着摇摇晃晃离开的人,沈孑文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更多的是恍惚,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戏诗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良久,才吐出几个字:
“她也是一个很伟大,很坚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