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陆闻津穿着一件灰色短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居家状态,身上的矜贵和倨傲却无处隐藏。垂眸瞧她,显而易见的冷淡。

    周棠晚扬起笑容,将汤圆递给他,温声道:“哥,你的汤圆。”

    时间停顿,空气静默。

    陆闻津还是接了过去,周棠晚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陶瓷壶一并递了过去,“光吃汤圆会腻,这是雨前龙井,配着吃更好。”

    面面俱到,挑不出一丝错误。

    “你是早该去盛京。”

    陆闻津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周棠晚不明所以。

    随后一句,“你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放在明州算是屈才了。”

    陆闻津和她妹妹一样,阴阳怪气的水平只增不减。

    不过他说得倒也是事实,周棠晚这个人对谁都是这样贴心又周到,看上去无害又温柔,实际上心上隔着厚重的防护网,谁也进不到她心里去。

    即使是眼前这个分手分得难看的前男友,她也会为了虚假的和气,努力粉饰太平。

    一阵铃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陆闻津接过电话,那头是娇柔的女声,那声闻津喊得人骨头都发酥。

    周棠晚顿了顿,半晌,识趣转身。

    --

    次日一早,周棠晚就拿起工具去了市区,他们老师在那里开了一家贝雕工作室。

    刚进门就被她的师妹蒋姜好飞扑过来,一把抱住。

    “师姐,我的好师姐,这工作真是没法做了,我都想提桶跑路了。”

    周棠晚摸了摸蒋姜好的头,循循善诱,“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蒋姜好老实回答。

    周棠晚摇摇头,开始老生常谈,“为了振兴师门,为了非遗复兴啊,我们所有人都要靠着你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你是我们的未来。”

    蒋姜好毕竟入门尚浅,周棠晚是她入行的动力,以及多年的偶像。

    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一下子被忽悠住了,立刻跑回自己工位,打起鸡血,继续努力。

    工作室的老人们一阵嘘声,周棠晚接着说道,“今天把东西做了,晚上我请大家吃大餐。”原本低迷的气氛瞬间活了起来。

    钱森淼刚从外头回来,刚好和周棠晚打了照面。

    周棠晚的招呼还没打出口,钱森淼就带她来到自己办公室里,似乎有事要说。

    钱森淼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周棠晚,“我们和希瑞集团的合同原本都要签了,这个新冒出来的工作室却说他们的作品不光工期短,质量也比我们的好。”

    周棠晚翻了翻资料,发现这家工作室的作品完成度的确很高,但是作品很死板,没有灵气。

    “希瑞怎么说。”

    “他们说让你明天去一趟,现场比一下,择优。”

    不问还好,一问钱森淼就有些羞愧,“棠晚,我知道你在盛京有一大堆事情,原本这个项目也不需要你亲自跑一趟。但希瑞集团的负责人非要求我们找一个又会螺钿镶嵌,又会贝雕的人过去,你说师门里除了你,谁还能做这些事情。”

    “没事师兄,都是同门,应当的。”

    工作室总是入不敷出,所以经常接一些研学活动,今天是Z大的学生过来,周棠晚也是Z大毕业的,算是一群学弟学妹。

    来了四五个人,钱森淼声音十分热情,看见这群学弟学妹,仿佛看见了一堆金山银山。

    周棠晚习惯性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隔间的门“啪嗒”一声被打开,她向来不喜别人打扰,微微皱眉,抬头一看。

    两个人穿着鲜亮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今天没有太阳,其中一个还是戴着墨镜,穿着长袖防晒衣,深怕自己晒黑,不用看上半张脸周棠晚都认得出来,这是陆闻清。

    另一个面孔陌生,容貌同陆闻清比稍逊了些,但胜在身材极佳,身上没有那么多大logo,但全是私人订制,看得出来,家境不错。

    陆闻清先愣住,原本戴着的墨镜瞬间摘下来,生怕自己看错,“周棠晚?”

    钱森淼站在他们身后,眼瞧着刚刚还乖巧懂事的学妹,一下子变得十分不客气,直接坐在周棠晚旁边的椅子上,语气不善,“我要她教我。”

    “陆学妹,你周学姐有单子没做完,我们今天授课的老师经验也很丰富,快开课了,我们往里头走吧。”钱森淼知道周棠晚的规矩,一时疏忽忘记提醒这间工作间有人,才让这两位闯了进来。

    周棠晚叹了口气,眼神示意钱森淼无碍,然后关掉打磨机和台灯,走到门口。

    陆闻清以为她想走,立刻质问,“你干嘛去。”

    “走啊,不是要我教吗?这里只有一台工具。”

    陆闻清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意识点头,刚回神就被带进了一间隔间,周棠晚从衣服堆里扒拉了几下,找到两件鲜红色罩衫,上面还绣了两朵亮色大牡丹。

    这件罩衫一般只在农村老太太的厨房出现。

    陆大小姐一下子炸毛了,看着眼前丑不拉几的衣服,浑身写满抗拒,“你让我穿这个?”

    旁边的姑娘倒是不挑,道了声谢,将衣服穿上了。

    周棠晚将衣服塞进她怀里,十分无所谓,“穿不穿随你,如果你想衣服报废的话,可以不穿。”说着就往外头走,没有再管她。

    陆闻清一阵无能狂怒,看着身边的叛徒,气不打一处来,“乔乔,你为了我哥也是够拼的。”

    这个叫乔乔的姑娘眼角带笑,话里还带着憧憬,“我男神最爱的贝雕哎,就是让我穿美羊羊短袖我也穿。”

    钱森淼看着两个穿着鲜红罩衫的姑娘出现在大工作室,不由对身边的周棠晚竖大拇指,“明明工作室有袖套,你还给他们罩衫,这么多年了,你心还是这么黑。”

    周棠晚不置可否,但嘴角弧度勾起,证明她心情不错。

    钱森淼拿来工具箱,给他们俩分了两块河蚌壳,两张空白草稿纸,还有两支铅笔。

    陆闻清大拇指和食指捏起这块壳子,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上面河蚌的腥味,有些嫌弃,“这不就是河蚌吗,能雕成这样?”她指了指图册上面那只活灵活现的彩色蝴蝶。

    “不能。”

    陆闻清刚想说他们诈骗,周棠晚将图册翻到第一页,“对初学者来说,能雕出这样简单的图案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一页上都是星星、月亮、太阳,这种基本图案。

    “周学姐,这种图案你能教我做吗?”女孩带着期待,把手机上的图片拿给她看。

    那是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周棠晚心绪纷杂,“你喜欢海棠花吗?”

    乔乔摇摇头,“我喜欢的人他很喜欢海棠花,我想雕一朵送给他。”

    图片上的海棠花,她曾经雕了一朵一模一样的给陆闻津。

    那时候她刚学贝雕,是雕了好多遍,也没雕出一朵完美的海棠,但她喜欢逞强,不停打磨了四个月,勉强雕出了一朵透色的海棠花,还做成了摆件。

    在陆闻津二十三岁的生日,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了他。

    她有私心,雕了自己最喜欢的海棠花,送给最喜欢的人。

    夜深人静的晚上,陆闻津将她压在床上,吻上她满是划痕的手,那双好看的瑞凤眼直勾勾盯着她,一遍遍问,“把自己送我,嗯?”

    海棠棠晚,的确是暧昧极了。

    她不肯答,陆闻津笑着亲她,笑起来的陆闻津格外惑人,褪去平时的冷淡,像一只吸人血液的男狐狸精,修长宽大的手掌紧紧搂住她细软的腰肢,让她哭着承认自己的私心。

    “棠晚姐?”乔乔见她入神,轻声喊两句。

    她陡然从回忆里抽离,实话实说:“这个工序复杂,就是雕出来也很容易失活不灵动。你要是想雕,可以慢慢练,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成功。”

    乔乔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更加有动力,“没事,我可以慢慢学。”

    二人画了一个多小时的设计图,随后才进入雕刻流程。

    打磨机有点危险,周棠晚再三叮嘱,“拿贝壳的手小心点,不要碰到打磨机。”

    怕什么来什么,刚叮嘱完,就出了差错。

    陆闻清没有按照周棠晚教的手法放贝壳,结果手指边缘恰好蹭上打磨机,被飞速旋转的打磨机刮出一条长长的血红,她到底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忘记先去关掉电源。

    周棠晚的反应快,立刻用手将她的手拉出来,迅速拔掉电源。

    周棠晚刚想打120,陆闻清就开口,“给我哥打电话,他公司就在附近。”

    “那你手机给我。”

    陆闻清一边哭,一边不可置信抬头,“你没有他电话?”

    “不要这么多话,手还要不要了。”

    陆闻清回神,赶紧报了一个号码。周棠晚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你好。”对面声音依旧冷冽,还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哥,你有空来一趟我这里吗。”

    明州第二人民医院急诊

    周梅很快就过来了,陆闻清其实伤的不深,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走廊里全是她的喊声。

    周梅向来心疼这个幺女,看见周棠晚不由埋怨起来,“妹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么危险的项目,为什么要让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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