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这里！快来！”姜檀抬头，看到了楚瑶和楚彦。

    “小檀，介绍一下，我哥，楚彦。”

    “哥，我朋友，姜檀。”

    “正好到饭点了，我哥说要请咱们吃饭。”

    姜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楚瑶拉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她回头看去，楚瑶坐在后座，后排的座位上满满当当堆着两箱水果。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让姜檀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给自己披上的西装，此刻楚彦就坐在她身侧，她耳朵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楚彦带她们俩去了一个包间，姜檀看着高档的环境，有些拘束。

    片好的烤鸭和贝勒羊肉端上桌，又陆陆续续上了好几样姜檀没见过的北京菜，楚瑶一边给她介绍，一边热情地往她碗里夹菜。

    吃完饭后，楚彦开车把她们送回了西门。

    车子前脚刚开走，楚瑶就开口：“八九不离十，我哥对你肯定有几分意思。”

    姜檀讶异：“啊？”

    “说来也怪，我哥之前谈的个个都是成熟御姐型的，你可比他小了足足七岁呢。”

    回寝的路上，楚瑶和姜檀吃力地爬着宿舍楼。“你说咱这老破楼，也不装个电梯。我哥家三层楼的别墅都装电梯，让我拖到六楼真是要命了。”

    北京的夏天已经悄悄地结束了，叶子开始从绿色变成黄色了，早上出门已经能够感受到几份凉爽了。据说北京的秋天格外美，姜檀有些期待。

    国庆过完之后，姜檀找了个家教，每周末给一个五年级的小姑娘带阅读课和作文课，带一学期。家长那边要求第一天去了试讲一下，聊一聊，合适的话就留下来。姜檀特地找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化了一个淡淡的妆，坐了很久的地铁又骑了一段时间的共享单车，才到了别墅区。

    姜檀站在别墅区的入口觉得眼熟，顿了顿才发现这和楚瑶堂哥的别墅区是同一个。上次坐成霖的车子进来，保安没有拦。这次保安让姜檀给学生家长打了个电话才允许她进去的。她开着导航又摸索了一阵才找到了地址。

    姜檀怯生生地摁了门铃，深呼吸了一口气。

    小姑娘的妈妈三十出头，看上去保养得很好，姜檀试讲时，家里就只有母女两个人，女孩叫米娅。姜檀也没有紧张，一段《论语》讲得行云流水，妈妈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眼神清澈，有种难得的书卷气。

    趁着米娅在做作业，妈妈把姜檀叫出来：“小檀，因为我工作比较忙，经常出差，晚上都不一定有时间回来，想给米娅找一个周末可以全天候照看她的姐姐，周末就住在这里，饮食起居还有另外一个阿姨，我会给你开一个满意的薪资，怎么样？”

    姜檀以为只是每周过来讲几个小时的课，没想到要全天照顾，还要住家。她犹豫了一下，但是她向来是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这对母女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她看到墙上两人的母女合照，鞋柜里的鞋子，水杯……发现整个家里都没有男性生活的痕迹，也猜测出来几分。况且薪资开得那么高，这么一合计，她点了头。

    此后姜檀每个周末都去给米娅上课，时间久了，米娅越来越黏她了，米娅身边只有她和保姆阿姨，姜檀几乎没怎么见过米娅妈妈。于是难免会心疼米娅。每次周末晚上回校的时候，米娅总是恋恋不舍，她也就拖到很晚才走。这天周日晚上，姜檀等米娅睡下了才走，都已经晚上九点了，出了别墅区，姜檀想骑个共享单车去地铁站，也许是第一次这么晚走，这次怎么也没找到共享单车，这边也没有公交车，姜檀只能打车，夜色浓重，路边路灯昏暗不明，司机赶过来还得有一会儿，晚风把她的单薄的衣衫吹起一角，姜檀打了个冷颤，在路边忐忑不安地等着车。

    楚彦平时大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离公司近。这次在京郊有个应酬，喝了点酒，于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别墅。快到别墅门前时，他看到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深秋的风把树枝吹得东倒西歪，她站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瘦弱，微微低头对着路面发呆。

    “李叔，停车。”

    姜檀正接着昏暗的路灯对着地上的树叶发呆，她望着这些干枯的落叶，在晚风里浮浮沉沉。想起了宋玉：“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听到脚步声，抬头对上了楚彦的目光。

    楚彦每次见到这个姑娘，她的眼睛里好似总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凉。

    “这里打不到车的，上车吧。我送你。”

    楚彦说的对，她已经被两个司机取消订单了，于是也没犹豫，说道：“那麻烦您了。”

    楚彦替她开了车门，两人一起坐在后座。他看了眼她，牛仔裤和一件薄薄的衬衫。衣服很是单薄，于是把车内的暖气往上调了调。

    “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事？”

    “来做家教。”

    “做到这么晚吗？”

    “小女孩年纪太小了，父母都不在身边，我想多陪陪她。”

    “但这么晚，不太安全，以后还是早点回学校吧。”

    “嗯。”

    车里安静下来，姜檀闻着车内淡淡的檀香味道，夹杂着一点酒精味。她猜想他喝酒了，语气中听出了疲倦，应该是工作刚结束。

    意识到他应该是闭上眼休息了，于是悄悄侧头看了一眼楚彦，他侧脸真好看，棱角分明，闭上眼睛后好似比平时的气场要柔和一些。姜檀把目光收回来，看向窗外继续发呆。

    车子开到学院路，停在了西门，姜檀下车，转过身对楚彦道了谢，便回了宿舍。

    入秋之后，天气越来越凉了，天黑得也晚了。每个周日晚上，姜檀原本是打算早点走的，可是看着米娅没有妈妈陪在身边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留下来多陪她会儿。运气好的时候，离开别墅区再走一会儿偶尔会扫到共享单车，周边都是高尔夫俱乐部之类的场所，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马路上路灯也昏暗，荒凉的京郊路上，在黑漆漆的夜里骑上四十分钟左右，才能骑到地铁口。

    有时走了很久也不见一辆共享单车，于是便在手机上找网约车，为了防止司机取消订单，她还要再加钱，一趟下来，花费不少。

    这天晚上在别墅区门口等车时，又看到了楚彦。这次他是自己开的车。

    上次坐楚彦的车，是司机开车，两人一起坐在后座。这次姜檀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前门。她暗自想着，如果坐在后座，那不是把楚彦当成司机了，多少有些不礼貌吧。

    车内暖气依旧很足，楚彦开口道：“不考虑海淀那块离你学校近一点的工作吗？”“嗯…其实我之前好几位海淀的家长聊过，只不过唯独看到米娅时感觉很亲切。”

    楚彦笑笑：“果然是中文系，做什么都靠感性。”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了学院南路，“到啦，谢谢您。”

    楚彦对她点点头，车子慢慢启动，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姜檀礼貌地目送着自己的车子。

    回到公寓，楚彦用指纹打开密码锁，诺大的公寓寂静无声，空空荡荡，他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十八层楼外的夜景，车水马楼，衬得房子里越发冷清。

    楚彦心想，以后倒不如每周末去别墅住。

    他拿出手机，给楚瑶打了个电话。

    楚瑶最近新找了个男朋友，经常一群人泡在酒吧里，看到电话，她跑去门外接听。

    楚彦说了两句，这边楚瑶就明白了：“反正你两边都有房子，在哪住不是住？你接她总比她大晚上在京郊叫个陌生司机打车回来安全。我等会把姜檀微信发你。”

    末了楚瑶不怀好意地补了一句：“哥，你要是打追姜檀，到时候别忘了好好感谢我……”楚彦立刻把电话给挂了。

    楚瑶是卡着宿舍门禁的时间点回来的。回宿舍后像往常一眼拉着姜檀去楼上那层没人住的宿舍楼道里聊天。

    楚瑶拉着她聊自己的新男友，让她给自己分析。姜檀忍着困意认真听着。说着说着，楚瑶突然聊到楚彦：“对了，我哥说他最近周末都会回京郊那套别墅住，周末晚上回来正好捎着你。”

    楚瑶看出姜堰有些要拒绝的意思，便继续道：“你上周日夜里淋雨登自行车去地铁站都淋发烧了，感冒几天都不带好的。你想想，眼看着就开始降温了，那感冒的话你也不能见米娅，还得花钱去医院看病受罪，不值当的。”

    姜檀想了想，答应了。

    “不过……老是蹭你哥的车，我确实也不好意思啊。”

    “到时候请他吃个饭就好，我把他手机号发你。”

    晚上楚瑶躺在宿舍床上，自恋地想着：“自己这月老当的，真是妙啊。”

    周六下午，楚彦让助理打扫了一下别墅的房子，带了几件衣服过去，又买了些食材。晚上楚彦忙完工作从二环开车回了别墅。

    下了车便给姜檀发送了微信好友申请，她的微信名是一个“.”，头像是一个玩偶，他识图后发现这个牌子是jelly cat。他等了一会儿还没有消息，便扯了领带，上楼洗澡去了。

    洗完澡后楚彦打开手机，看到姜檀那边通过了好友申请。

    “这几周我都顺路，送你回学校。”

    “好的，谢谢。”

    “你在哪栋？”

    “我在十一栋。”

    “好。”

    姜檀还记得楚彦的别墅，是六栋，离十一栋不远，在三楼阳台望过去，能看到那别墅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