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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初试驯狸儿,递蛰刀利刃探兽心

    不过一刻,她就要醒了。

    见她眼睫颤动,完昧将宽大的袖拜拢了拢,好整以暇地等着。

    不知她是否梦见与野兽夺食,她的神情很是狰狞,汗珠从发间渗出,就连鼻尖上也渗出薄汗,可见梦中斗争之凶。

    很快,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完昧望着那张脸庞,思绪纷扰。片刻后,那双桃核般圆而尖的眼睛倏然睁开!

    ……

    入眼是赭色的帷顶令她有瞬间的怔愣。梦中的囚笼终于消失了,耳边亦无野兽咆哮,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呼吸声!

    下一刻,她就从苏醒的迷蒙中回过神,转眼看见完昧,立刻就要起身!

    是他!那个用箭伤害她的“人”!

    她面目迅速变得狰狞凶悍试图恐吓他以求平安。与此同时她起身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嘶——”

    药物的余效和小腿上的疼痛同时发作,令她无法身随心动,她忍着痛,不过刚翻起身,就失了力气。没能躲开“猎人”,反倒一头朝他身上栽过去。

    “!”她眼看离他越来越近,慌得手足失措。

    完昧看着她虚张声势地低吼,那故作凶悍实则惊慌的样子令他不由得勾起嘴角,于是伸手接住载向他的身子。

    行军作战,军中亦会养些虎豹狼犬,有些自小养大较通人性,抚摸它们的脖颈会让它们变得温顺。

    因此当他接住她时,为免她挣扎乱动,完昧很是自然地按住她后颈,不轻不重地来回抚摸起来。

    她很轻,也很瘦,尖尖的下巴嗑在他肩上有些微微的刺痛。她栽倒的时候双手被自己压在胸前动弹不得,只得被迫接受对方的动作。

    察觉到她不停挣扎的动作越来越轻,直到她情绪平稳下来,完昧这才松开手。

    果然,“兽”都喜欢被摸脖颈。完昧觉得有趣,眼角不自觉地弯了一瞬。

    谁知刚松手,她就以头撑肩,两手并用撑起身子向后退去,迅速挪进卧榻最里侧,蜷缩起身子戒备地盯着完昧。

    动作间她的裙摆掀了起来,露出绑着白布的小腿,伤口又崩开了,血迹肉眼可见地变深。

    刚猎回的野兽警惕些也是正常。完昧没有上前,连动作也没变,就这么看着她。

    也许是方才安抚的抚摸起了效果,也许是她受了伤体力不济,她没有再吼完昧,只是盯着他。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女奴柔细的声音响起:“大人,羹饭好了。”

    完昧视线未动,道:“拿进来。”

    完昧命人将矮几摆在榻边,热乎的羹饭依次摆好,食物的香味很快散发出来。

    今日的羹以豕肉制成,辅以香料,闻着格外美味。饭则是以黍米蒸煮成,上面浇了薄薄的肉醢。

    仆人布菜时,完昧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

    他看见她视线被食物吸引,鼻翼翕乎,悄悄嗅着香味。但似乎又怕他发现,只敢飞速嗅两下然后又缩回去。

    完昧觉得有趣,面上仍是淡淡。

    待布菜完毕,他挥手叫其他人都出去,伸手取过肉羹放在榻沿,然后坐回原处静静等待。

    没有人能拒绝食物的诱惑,野兽更不能,而她已有一日一夜未曾进食,正是饥渴难熬的时候。完昧不急,随手取过一卷竹简翻看起来。

    一刻后,她跪坐下来,完昧继续翻看。

    ……

    两刻后,她向前挪了两寸,完昧仍未抬头。

    ……

    三刻后,她直起身,完昧同时放下书简抬起头。

    四目相对,她先是手脚并用地后退了一点,悄悄看了完昧好几眼。

    完昧见状伸手把陶碟往前推了一寸。

    原以为她这样便是要吃了。因为完昧见她喉间不断吞咽口津,显然饿得厉害。

    可她却保持那样的动作不动,只是目光在他与食物之间来回打转。

    完昧顿了顿,试探地拿起筷子夹了半块肉送入口中,随后又把筷子放回原处。

    果然,完昧猜对了。见他吃下肉,她动了。

    她动作迅速地靠近,两手抱起陶碟埋头就舔。不消片刻,一碟豕肉连同汤汁就见了底。她再抬起头时,半张小脸都沾满了肉汁,手上也难以幸免。见完昧抬起手,立刻警惕地就要缩回去,完昧早有准备,迅速地抓住她的手。

    完昧手掌宽大有力,手指修长,一手就将她两只手腕抓住,另一只空着的手取过巾帕将她的脸和手一一擦干净。

    擦完后他又松开手:“吃吧。”完昧低声道,声音听着冷淡却隐约有一丝温和。

    就如同他猜想的那般,她不吃他没有吃过的食物。她将豕肉吃完后便不再动手。

    完昧见她不动,又同样取过黍米饭吃了一口然后放到她手边。

    见他咽下去,她这才去吃。

    “倒是有几分聪慧。”晓得去吃别人吃过的食物来以此避免被人下毒。

    一些看不见的防备与隔阂似乎因为这一顿饭而淡化了些,虽然完昧一松手她便又缩回榻里,但起码不会一见面就伸“爪”攻击。

    用完膳后,完昧又走了,直到傍晚才出现。

    他来时带了炙肉,刚一进屋,原本还蜷缩在榻上睡得七歪八扭的“小兽”立马仰起头,眼睛尚未睁开,鼻子已自动搜寻起香味的来源。

    屋中尚未点灯,但昏暗似乎不影响她的行动,完昧走到榻前时,她已起身爬跪在榻沿盯紧了完昧手中的食盒。

    完昧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笑意:眼睛和鼻子如此敏锐,倒真如狸兽一般。

    他提起食盒放在榻边矮几上,谁知光线昏暗看得不清,食盒轻轻磕碰在边沿发出一声轻响。

    小小一声响动,却如惊雷一般吓到她,不等完昧反应,她已手忙脚乱地躲回榻角,脊背紧绷,目光炯炯牢牢盯着完昧。

    完昧顿了顿,轻轻将食盒放好,转身唤仆人进来点灯。

    仆人很快点好灯出去,完昧依旧拿起一卷书简坐在榻边,看也不看躲在里面的“狸兽”低头翻阅起来。

    一刻后,察觉到安全的“狸兽”慢慢朝食盒爬过来。完昧身材颀长,长腿几乎拦住了她通往食盒的所有通路,她若要够到食盒,必然要经过完昧。

    完昧低着头盯着竹简上的字,余光却在她身上。察觉到她蹑手蹑脚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

    忽然,她身子一晃,受伤的左腿在榻边一闪,整个人立刻朝榻下跌去。完昧反应迅速,长臂一捞将人稳稳地接住。

    “!”

    坐在完昧怀中的“狸兽”惊魂未定,大眼睛愣愣地盯着完昧,片刻后反应回来挣扎着就要逃跑。虽然吃了他一点东西,但……她可还没忘了这个男人射伤了她的腿。

    完昧见她乱动,起身将她抱回榻上,转身将食盒放到她身边:“吃吧。”

    今日季跃去办事不在府中,负戈忽然从郊外军营回来还带来了一头野豚献给完昧,称是季跃嘱咐她帮忙猎的,要献给完昧滋补身体。

    完昧命庖人烹制,留负戈说了会话。

    负戈乃贵族之后,自小与父亲学习巫卜之术,因避难而女扮男装改名换姓跟随完昧。她天生善占卜,言语行事间常有先预之兆,她的话,完昧总会多加思虑采纳。

    负戈将这两日军中事务报与完昧,忽然问起奚女。完昧察觉出负戈对她不一样的态度,于是问她是否相信那奚女无辜,问她奚女分明是人形为何性情如同野兽?

    负戈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而是说:“兽亦有人情,人有兽性有何怪乎?”负戈反问,“大人,你可会杀她?”

    完昧对上负戈探寻的目光,平静道:“她不该出现在这。”

    那便是要杀了。负戈垂眸,不置可否,只是离开前留下一句:“大人,不该出现却又出现,或许便是天意?”

    那天意于他又是善是恶?完昧不知,但奚女会亲自告诉他。

    ……

    野豚的味道鲜美醇香,足以让“狸兽”乐而忘忧,抱着足有她脸那么大的肉块着迷地啃起来。因太过沉迷,甚至没有察觉到完昧伸出的手。

    完昧轻轻抚摸她白皙光洁却细瘦的颈骨,感受掌心温热鲜活的触觉,这是他梦中绝不会有的。

    他一下下抚摸,低声问:“你可是来杀我的?”

    “你若想杀,此时便是最好机会。”

    “我已遣走周围所有人,这里唯有你我二人。”完昧从怀中拿出匕首放在她脚边,“此刀名蛰,乃故人相赠,我已打磨得锋利无比,须臾便可夺人性命。”

    完昧伸手拉过她的左手,将上面肉汁擦净,将那匕首放进她掌心。

    她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完昧,动作停住,目光在手中多出来的匕首上停留了好一会,又看了看完昧的表情。

    完昧面色平静,目光不曾有片刻闪躲,似乎真的给她机会刺杀他。

    他自入都城以来,拉拢巴结讨好者繁多,而欲杀他之人亦不在少数,光这府外被亲卫截杀的细作和刺客便不下十人,而她是唯一一个进入司马府的。

    此刻,亦是完昧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如此距离,哪怕完昧武力再高也很难安然逃脱。

    气氛忽然变得静谧而紧绷。完昧一动不动,等着她动手。

    但片刻后,她扔下匕首,退开几寸,丢给完昧一个眼神,再次抱起肉块啃起来。

    完昧:……

    她方才,是在嫌弃他?

    完昧微微皱起眉头,难得地有了不解的情绪。

    等她吃完,完昧精准抓住她满是肉汁和油光的手细细擦干净。

    许是吃饱了总是愉悦些,她并没有过多反抗,甚至擦完手就势坐在榻边盯着完昧看,闪动的眼睛里是探究和疑惑。

    完昧任她打量,却未曾料到,她忽然凑了上来。

    她撑着榻沿,鼻尖在他身前嗅闻,像野兽在辨认猎物。隔着不太厚的衣料,他时而能感觉到她的鼻尖。

    有些轻轻的痒。

    嗅完了胸前,又向上挪去。她不自觉地伸出手,从撑着榻变成撑着完昧的腿,一下一下的嗅闻声自胸口移向脖颈,越来越近。

    完昧仰起头,任她动作。他忽然想,如若她真是一头野兽,那么下一刻或许就会咬断他的脖颈。

    不过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发生,她闻了半天,退了回去。

    完昧看向她,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你在找什么?”完昧问。

    她当然没有回答,反而自顾自舔起了手。舔舐毛发是兽类清洁自身的方法,完昧自然知晓,但看着一个女子如此做总归有些不适。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轻斥:“不许舔。”

    完昧扬声唤来奴仆,奴仆送来早已备好的热水,一人站着持匜,一人跪着端盘。

    为免她挣脱,完昧抓着她的手放在铜盘上方,仆人手持铜匜小心倒水。

    他将她双手一一冲洗干净,边替她擦去水珠边道:“盥漱为礼之一,人应遵守之。”

    她不懂他说了什么,只是将洗过的手放在鼻间嗅了嗅,闻到清新香气,满意地两眼一眯。

    完昧第一次见她笑,他顿住。

    直到屋外传来声响:“ 大人,季跃请见。”完昧才如梦初醒。

    ……

    一阵冷意自心头闪过。

    他许久没有过这样恍惚的时刻了,不详的预兆瞬间爬满肺腑。

    起身的那刻,他对眼前人的杀意才真正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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