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到家的路上,闻佑荆快要拘谨死了。
秦载峰在巴黎买了一套小别墅,上下有四层。地下室是酒窖和健身房,一楼是四个区域连成一片的大客厅和厨房,二楼主要是卧室,三楼有一个小阁楼,这个阁楼被改装成了书房,拥有着超多的藏书,这里主要留给林琼芳平时画画用,是她自己独处的空间。
有时候阳景也会去阁楼,她去那里俯瞰别墅四周的欧式居所,以及眺望远方的群山。她发现,人的视野变宽变广之后,紧接着思维也会打开,能看到更宽更广的世界。
晚饭时间,一家人聚在一起,一起吃饭。秦载峰专门去酒窖里挑了瓶好酒,饭桌上有林琼芳的拿手菜。
“这些菜还吃得惯吧?”这话明显是在问闻佑荆。
“吃得惯,阿姨的手艺很好。”
秦载峰:“真别说,她这厨艺,我没得喷,但她不经常做,所以啊,还得感谢你俩过来,我也能跟着饱饱口福。”
林琼芳:“请你以后说话啊,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秦载峰:“你这人真有意思,嘴长我身上,我想说就说。”
在他们短暂争吵的刹那,闻佑荆拉一拉阳景的手。
“你干哈?”她侧过头去。
“我想吃那道菜,你给我夹。”
饭桌上有中餐也有西餐,闻佑荆盘子里的牛排不怎么够吃,他都给吃完了。
阳景给他夹过去了,顺便夹几筷子其他的菜。
“你盘里的肉还吃不吃?”他又问。
“吃。”
“哦。”
“……”
吃完阳景给夹的菜,闻佑荆放下筷子,专心跟秦载峰说话。
林琼芳:“小闻不吃了?不用跟他说话,他这人话多,咱先吃饭。”
闻佑荆:“没事阿姨,我吃饱了。”
秦载峰:“怎么就吃这点?”
闻佑荆不好意思说,拘谨地回了句;“我本来饭量不大。”
“……”阳景差点笑喷。
结果到了晚上,闻佑荆肚子饿的咕咕叫,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人睡得很香,他摇摇阳景,“醒一醒。”
“干啥?”
“我饿了。”
阳景咕哝一声,“谁让你不好好吃饭。”
闻佑荆委屈,“我这不是怕自己吃得多么,当着叔叔阿姨的面,哪里好意思的。”
阳景哼笑一声,还真是难为他了。平时在家里恨不得舔盘子,来这儿估计也就吃了个三分饱。
“但是这个时间,外面没的卖了。”这里是法国,不是国内,国内不管多晚,都能找到吃的。
“你去冰箱帮我拿点吃的。”
“你自己去。”
“我不敢。”
“这会儿他们肯定在卧室休息,没人知道你去找吃的。”
“不行,我害怕。”
“……真是服了你了。”阳景下床,拉着他去找吃的。
这跟半夜不睡觉相约一起偷摸出去找食儿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阳景拉开房门,弹出脑袋左右打量,见秦叔叔和她妈的房间关着灯,她冲身后的闻佑荆勾勾手,“安全,走。”
男人猫着腰跟在她身后。
一楼,阳景拉开冰箱门,小声说:“你看,有什么想吃的?”
“有啥吃的?”
“吐司吃不吃?”这个抗饿。
“吃。”
“要不你自己过来看,想吃啥自己拿?”
“不要,你给我拿。”
阳景继续掏了掏,“这袋坚果你拿着。”她看到旁边还有两条黄瓜,一块儿给闻佑荆拿上。旁边的两盒树莓阳景给自己拿上,再顺手拿两根香蕉。
闻佑荆:“行了,这些够了。”
“这么点,你能吃饱吗?”
“能吃个半饱就行。”
阳景:“……”
闻佑荆边走边吃面包,“明天咱俩去超市,多买点吃的放房间里?”
“可以买,但是饭桌上你正常吃就行,他们不会介意的。”
桌上的饭量属实有点少,他感觉他自己一个人能把他们三个人的分量全吃了。闻佑荆说:“要不然,你下回在自己餐盘里故意留点剩饭,让我给你吃了?”
“闻佑荆,有点出息行不行?”
“在你面前要什么出息。”
“……”
回到房间,男人吃的欢快。他不挑食,黄瓜就着吐司咬的嘎嘣脆,尤其是现在还关着灯,就跟老鼠大半夜偷着啃粮食没什么区别。
吵死了。
终于,他全部吃完,去漱口刷牙,掀开被子,找到热源,拱了拱,捏捏胸,“睡着没?”
阳景睡得迷迷糊糊的,推开胸前的手,“干啥?”
“我想。”
“想干啥?”
闻佑荆贴贴她的脸,有点不好意思,“那个。”
“吃饱了就属你事多,不行。”
“咱俩小点声。”
“走开。”
“走不开。”
被子蒙上去,闻佑荆扑上来。
亲完嘴又亲完脖子,正要往下,男人又钻出被子,问:“这房子隔音挺好吧?”
“还行。”
男人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高兴道:“那我这回重一点。”说完,他又钻回被窝,继续亲丸丸。
“等——”
男人抽空回答,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我刷牙了,舌头也刷了。”
……
阳景睡着后,梦到一条大狗缠上来,眼巴巴地望着她,还使劲儿拱她裤腿,一副委屈模样。阳景丢给它几片面包,结果它吃饱了就不理人,气地阳景尥蹶子,踹了后面男人一脚。
闻佑荆:“?”
第二天一大早,闻佑荆醒得早,见时间还不算晚,他没起床,又抱着阳景睡了个回笼觉。
林琼芳敲了敲门,二人悠悠转醒,“醒了没,起来吃饭啦?”
“阿姨我们马上!”闻佑荆一听见吃饭,很兴奋,推推阳景,“吃饭了,快起床穿衣服。”说完,他跳下床,冲进卫生间洗漱。
“吃个饭有必要那么兴奋么。”阳景不理解。
闻佑荆现在最喜欢听到“吃饭”这个两个字。
阳景睡了没几个小时,还是很困,人也恹恹地,闻佑荆把人抱进卫生间洗漱,又抱到饭桌前坐下。
林琼芳看着这一幕:“……”
“小景,你怎么、”
阳景:“我没逼他,是他自己要抱的。”
闻佑荆遇上丈母娘,有点底气不足,“没错,阿姨,是我,是我自己要抱的。”
林琼芳略微沉下脸:“小景,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我没有啊!你咋看出来我欺负他的?”她转头对闻佑荆道:“你快点跟妈解释解释,说说看,我欺负你没?”
闻佑荆看看她,又看看林琼芳,使劲儿摇摇头。
但他这副样子,明显是在看阳景脸色,老母亲一打眼就知道。
“小闻呐,要是她以后欺负你,你就跟阿姨说。”
“哎,谢谢阿姨。”
闻佑荆似乎寻到一丝曙光。但这丝曙光似乎也没什么用。因为即便阳景欺负他,他也不会告状。
“今天天气挺好,小景你要是有时间就带人家出去逛逛。”
阳景道:“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闻佑荆:“那咱什么时候去?”
阳景停下筷子,“你着什么急,我饭还没吃完呢。”
其实闻佑荆有点迫不及待出去买东西吃了,他真的吃不饱。
“那你能不能,稍微,”他犹豫两秒,略显怂包地问:“快一点吃?”
阳景一记眼风杀过去。
闻佑荆摸摸脑袋,“……不快点吃也行。”
林琼芳放下餐具,威慑道:“小景。”
阳景:“我真没欺负他!”
她的好脾气几欲耗尽,就算之前不怎么欺负他,等出了这个门,她绝对要欺负!狠狠欺负!不然对不起这个罪名!
装的那么人畜无害给谁看!
怎么不见他在床上跟个小白兔似的呢!
-
阳景本科曾就读于巴黎国际摄影学院,本科那三年,几乎每天都在拍摄、看展、交作业,曾经跟着学校去参观过好多著名的摄影工作室,这也为后来阳景自己开办一家工作室奠定基础。
从家到学校的路,阳景走了三年。她现在带着闻佑荆重新走了一遍。
“明年九月,我也能带你走一走我走过的路。”
“你就这么确信我能考上?”
闻佑荆点头,“你要是考不上,还我408万。”
“嘶——”
阳景狠狠拧他,“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街头来来往往大多都是游客,他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住,不时打量过来。室外咖啡厅随处可见慵懒随性享受生活的法国人,跟这些游客很容易就能区分出来,原因是,他们只会打个哈欠,看也懒得看。
“我开玩笑。”
“刚刚在家的时候我就想收拾你了。”
闻佑荆想起自己有丈母娘撑腰,他不怂,“你要是敢动手动脚,当心我回去跟阿姨告状,说你欺负我。”
阳景岂会怕他,当即放狠话:“那你当心你买的这些零食,我全给放冰箱里去,你一点都捞不着,到时候饿得你半夜睡不着,到处找食,你看我还会不会帮你。”
“我要是饿的睡不着,就拉着你一起不睡觉,我给你强制开机,你想睡都没法睡。”
阳景气极,一把扯过闻佑荆的领子,咬牙切齿道:“等回国之后,你给我等着。”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
不为其他,只为阳景,她这幅模样,小嘴叭叭的,唇红齿白,肤白貌美,该死的好看。
他一时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想亲。
就在阳景以为闻佑荆要放狠话的时候,他说:
“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