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第二日裴府一大早便张灯结彩过除夕。

    虽然今年府内人少,不过戚瑾和管家商量着请了个戏班子,从日出唱到日落,倒是一整天都热热闹闹的。

    晚上吃团圆饭时,裴母明显胃口不佳,“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如今如何了?今日是除夕,他们二人能凑到一起吃顿饭不能?”

    “娘,”戚瑾笑着安慰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我一旬前就已经让下人送了陈酿去,让世子除夕夜时拿来同弟弟喝。”

    “想必如今他们二人也一同吃着团圆饭呢。”

    “你有心了。”裴母笑笑,心下倒是轻松了不少。

    吃过饭,裴母给府里的各位发过红包便早早歇息去了,戚瑾将后面的事情安排妥当也回了卧房。

    “小姐竟这么早就回来了?”春菊烧着热水,瞧见了戚瑾诧异得问道。

    “嗯,母亲和父亲早去休息了,我无事可做,便也回来了。”

    “今夜可是要守岁呢,现下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小姐可要去街上逛一逛?”春菊出主意道。

    世子不在身旁,她怕小姐一个人太孤独,虽然这个时候只怕街上也没几位行人了,但起码还有几盏花灯可看。

    “不必了,我就在房中待会儿吧。”

    戚瑾话音里淡淡的寂寥,春菊听得清楚。

    她知道世子不在身边,自己家小姐如今只想自己待着,便也不再劝,只是加快了手中扇扇子的动作,恨不得这火能再烧快一些。

    不出一刻,水便烧好了,戚瑾还在一旁的小桌边翻着书页,春菊不欲打扰,上前轻声喊了一声便要告退。

    “哎,春菊。”

    戚瑾将她叫住,从一旁拿了个信封出来,里面装着几张银票。

    “这个给你,新年初始,也该给你压压岁。”

    “这……小姐,这我不能收的,”春菊连连摆手拒绝,面上有些惶恐,“年前不都给大家发过赏钱了,我怎么还能多拿一份?”

    府上一份,铺子里一份,若是再接下戚瑾手里的这份,那她就拿了三份赏钱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拿着吧,这是我个人私下里给你的,秋梅也有的,你不必多想。”

    戚瑾又将银两往前递了递道,“这一年你和秋梅都帮了我不少,这是我理应给你们的。”

    秋梅家里离得远,所以早在昨日时便已离府了,原本戚瑾想让春菊也跟着一同休沐,但春菊说她家离得裴府近,可以在府上多留一天。

    戚瑾知道,春菊是怕她身旁没人陪着,有些放心不下。

    “拿着吧。”见春菊不动,戚瑾又将信封往前递了递,催促道。

    春菊这才将那银票收了起来。

    “那小姐……我回家了?”

    “去吧去吧,快回去跟家里人吃团圆饭吧。”戚瑾朝她挥挥手道。

    春菊一脸不舍,一步三回头得离开了。

    *

    屋内猛地静了下来,戚瑾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兴致——早在刚刚春菊还在时,她就已经一个字也看不到脑子里去了。

    她匆匆沐浴完,半躺在榻上了无睡意,思索了一会儿后,戚瑾下榻取出了外衣给自己披上,随后拿起把小铲子便去往后院。

    一刻钟后,她拎着一瓶青梅酿回到了前院的椅子旁。

    这酒的酿法还是她跟着自己的娘学的,往年每年初夏时,她娘便去街上买上几斤青梅,因为总是贪便宜的缘故,所以最后挑挑拣拣能用来酿酒的也已不足一半的梅子。

    因此在初夏埋进去的一坛酒,再留到深冬取出来时,洋洋洒洒倒不满几杯子。

    不过戚瑾那时候倒是很诧异,这么便宜的梅子酿出来的酒竟然意外得不难喝。

    今年她不在戚府,轮到她自己酿酒了,虽然用料比娘好得多,却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当日戚瑾埋进去了四五坛,一半送去了裴修竹那,一半留下来自己喝。

    不过这会儿开坛的戚瑾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也是第一年酿,还不知能不能入口,不应当先送几坛出去的,起码应当自己开坛了尝尝能否用来送人才是。

    戚瑾怀着忐忑的心情倒出一杯酒,抿了几口之后发现自己还是有点酿酒的天赋的,这味道竟与娘做的大差不差。

    她就这样在冬日的夜晚一杯接着一杯。

    也不知道裴修竹那边情况如何了。

    戚瑾叹口气,心想某人离开时说得好听,如今大过年的连封信也不肯给。

    上次裴修竹的家书起码是在二十日之前了,戚瑾回信时让下人送了酒去,如今算算,酒起码已经送到十日有余。

    若是按照裴修竹的性子,看到她的信里说是自己第一次酿酒,年前定会给她来封信,同她说一说那酒。

    戚瑾倒是不担心裴修竹对她的心意改变,她怕的是裴修竹在那会不顺利……或者是不是伤了手,无法写信了……

    戚瑾越想越心烦意乱,不知不觉半坛酒已经入肚,又过了一刻钟之后,戚瑾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些醉了。

    否则面前怎会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最离谱的是,戚瑾总感觉自己貌似听到哪里在梆梆响。

    戚瑾放下酒杯,竖起耳朵仔细辨认,终于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是围墙上的瓦片在响。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沿着墙攀爬……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戚瑾竟并不觉得害怕,朝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

    下一刻,伴随着小黑扑棱着翅膀飞上来的刹那,一声熟悉的“阿瑾”从身后响起。

    戚瑾猛得回头,裴修竹正坐在身后墙壁的瓦片上,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腿上,托着腮笑吟吟得朝着她看过来。

    *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戚瑾不错眼得盯着面前的人瞧,难以置信昨夜还在梦中的人,现在就站到了自己眼前。

    “自然是要回来陪你过新年了。”

    裴修竹的手抚上戚瑾的面颊,“看起来瘦了些。”

    戚瑾觉得好笑,明明他们二人之间,是他瘦得更多。

    “除夕夜,就一个人坐在这喝闷酒?”裴修竹目光扫过桌上的酒杯,里面还有一半的酒液。

    “谁叫你不在我身边……”

    三分嗔怪四分埋怨,剩下的三分满是思念。

    戚瑾许是真的喝多了,语调黏黏糊糊的,若是换做往常,她绝对不会对裴修竹说这般的话。

    “现在我回来了。”

    裴修竹将戚瑾拥入怀,温柔得将她的发丝挑到耳后,露出一双戴着红珍珠耳坠的耳朵。

    裴修竹盯着戚瑾,几秒后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语气同样变得低哑而黏糊,“那接下来我们两个人要干什么呢?”

    他盯得紧,目光的侵略意味又强,戚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连忙转开了同他对视的目光,磕磕巴巴转移了话题。

    “除夕夜自然是要守、守岁了……”

    “对了,说起守岁,年前我让人送去的酒你收到了没有?尝着味道可还行?”

    话题转移得生硬,显得人有些可怜,裴修竹心理上是愿意放人一马的,只是目光和环在戚瑾腰间的手却并不总是随着心走。

    他盯得戚瑾心里发慌,又不肯搭话,戚瑾只能自己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今年我也是第一年做这青梅酿,我尝着味道倒是还算清甜,你若是喜欢,年后离开时可以再给你带上几瓶……”

    裴修竹摇摇头。

    戚瑾这会儿脑子已经完全混沌,无法思考,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不、不好喝吗?那许是我将糖放少了,我下次注意……”

    “不过你不爱喝也没事的,你送给你哥哥裴世子好了。”

    话音刚落,戚瑾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又补充道,“或者是许鹭也可以。”

    倒是还没完全迷糊,起码还能将人名说得对。

    裴修竹忍不住轻笑一声。

    “不是不好喝,是我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尝。”

    戚瑾又让他一句话给说卡了壳,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犹豫道,“那你现在要尝尝吗?”

    “好啊。”裴修竹笑着应允,笑意却有些危险。

    戚瑾丝毫没有察觉,还打算转身去给他拿桌上的酒,下一秒却被裴修竹拉住。

    裴修竹俯身下来,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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