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谁来了？”

    “席延啊，那神树谁也不认，偏偏认席延，席延路过看我爬树辛苦，就让神树摇几个果子下来。我本打算让你也见见席延，谁知道你睡得这样死。”

    清芙暗自庆幸“还好我没醒”想着就嘀咕出声。

    “嗯？”沈移拨弄着袋里的果子没听清。

    “无事无事，我们快些走吧，去见月老他老人家。”清芙扯了个借口搪塞沈移。

    至月老处，月老带着夜添早早就等着她们了，沈移远远瞧见了夜添，挥了挥手“夜添，我给你带灵果，有红的有绿的！”

    前世清芙就知道他们两个飞升前有一段情缘，这段情缘让沈移飞升以来从没有过心悦的姑娘，但她却从没听过二人的故事，只以为沈移数百年入一日的待夜添好，好的掏心掏肺。夜添却从来装傻充愣，不愿与他更进一步。

    夜添引了二人去见月老，月老的胡子都白了，却打理的很干净，身形也不见什么老态，倒是喜气洋洋的。上辈子月老第一眼看清芙，只说她没体味过情爱，牵不出红线，不许她做牵红线的小仙。

    清芙想“我吃够了情爱的苦，总是能为旁人牵一回红线了吧。”想到这清芙又是一阵苦笑。

    月老看着清芙神色有些怪异“丫头生的好看，就在这试试吧。”后来月老把沈移叫道一旁两人嘀咕了些什么，沈移回来清芙本打算细细问问，可夜添兴奋的把她拉走了。

    “我叫夜添，你叫什么？”

    “我叫清芙。”

    “清水出芙蓉，名字到是配你。”夜添很兴奋，飞升数十年以来一直在月老座下，见过不少小仙，但年岁都长于她太多距离太远，见到清芙心中欢喜极了。她牵着清芙的手走得飞快，“走啦，带你去看月老的红线。

    于是乎，清芙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见到了月老的红线是怎么产出的，在她眼前的是十几只大小各不相同的蚕宝宝在吐丝，吐出粗细不同同，颜色深浅不一的红线。

    “平时牵红线大都是随缘更多些，摸到哪根就是哪根，也可以看你心情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可以随便牵的，只有几种特例，前世在月老庙前许过生生世世的夫妻，要极致圆满的红线。还有前世在月老神像前许了海誓山盟却违背誓言的，多是给他们易断，颜色暗淡的红线。”夜添怕她听不懂，讲的很慢。

    “可记下了？”

    清芙知道这是月老授意，她便是入了门。点了点头“我记得了。”

    另一边，沈移和月老四目相对，“我见过多情的、痴情的、无情的、坎坷的、顺利的，却独独没见过这小仙子一般的。她这情路，似迷雾遍野。”

    沈移一脸无奈：“我哪知道，我又看不见她的命数。”

    “莫不是你的子孙后代？有些亲缘关系便看不出她身上的因果。”月老捋了两把胡子，觉得怎么说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放屁，我媳妇哪生孩子。”沈移垂了下眼皮。“你不也看不见么。”

    “那就是她身上没有因果？或者因果解了？”“也不对啊，没有因果怎么飞升的呢？”月老自言自语了半天，琢磨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又看向沈移。

    沈移在心里暗道“哪来什么因果，可不就是阴差阳错飞升的。”想着自己飞升时人间八苦尝了个遍沈移舔了舔后槽牙。神和神之间命数怎么差这样多。

    但嘴上还是说“各有各的命数吧，说不定因果还没出现，过些年就有了。”语落便拉着月老去看夜添她们“走吧走吧，看看那俩丫头做什么呢。”

    这边夜添拿了根红线给清芙看，清芙刚接到手里两人就听见沈移和月老的声音，也没注意到手里的红线暗了些。

    沈移刚才入院，就嚷嚷着要喝酒“听说席延前天起了坛雪顶，正好今日我们都去他让拿出尝尝，也好感受下雪山至冷。”

    “好好好，想来也许久没饮酒了，今日再备着小菜，好好喝一顿，哈哈哈。小夜添，你们快些出来。”月老早年是酒痴，因为醉酒误了大事，才不再日日饮酒。

    清芙听着他们要去席延处，吓得赶忙道：“我不会饮酒，你们去罢。”

    “哎，这可不成，不会饮酒的神仙可不快活。”月老捋了下胡子，悄悄给沈移使眼色。

    沈移眼神回应月老，连忙附和“不会喝酒，我们可以教你和呀，为神岁月漫漫，饮酒可是极大的乐趣。”

    “不了不了。我饮酒后姿态不大好。”清芙哪里是不会饮酒，前世刚入了九重天就日日待在席延那里，待了百年，被酒泡了百年。后来不再去席延那处，自己也学会酿酒，日日泡在酒里。只是要去见席延，心里怕得很。

    沈移也不欲与清芙分辨，拎着她的袖子就走。清芙求助的看向夜添，夜添马上像护犊子一样把清芙拢到身后“阿芙说不去就不去，做什么勉强她。想喝酒我们去就好了，不要欺负阿芙。”

    沈移：“凡事总有第一次，你听我的准没错。再说了你当年...”沈移敛了神色没有再说下去。

    “我当年什么？”夜添插着腰问他。

    “没什么的。”

    月老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赶忙叉了个话题“哎呀，小清芙不愿意去就不去，我们三个能喝，我们三个去。”

    夜添看向沈移。

    沈移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对，不想喝就不喝。”

    夜添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骄傲的像小孔雀一样走在前面。

    沈移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也就在我面前的威风。”又急忙跟上去。

    清芙与三人道了别，想自己走走，理一理近日的思绪。

    走着走着，走到了清池。

    –

    前世清芙刚飞升不久，就醉了酒，在席延面前出了大洋相。日日避着席延，不好意思见他。

    直到有一日，清芙在清池喂鱼，瞧见席延在偷赤脚大仙的清鲤。席延穿着月白色袍子，站在水池旁边，水光映在他脸上，他弯了弯眉眼，把食指放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问道“清芙，要吃鱼吗？”

    清芙在一边看了半晌才回答道“要...要的。”清芙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也就是在这一刻动了心，起了贪念。

    席延听了这话，轻轻扬起唇角朝清芙招了招手“那便跟我走吧。”席延带着清芙来到了一处山洞，洞里早早就架起了火，炖上了汤。清芙眼见着他熟练的清洗了清鲤，然后掏出了一个坛子。

    “这酒叫千年醉，要是你这酒量喝进去能醉的你睡上百八十年。”他又轻轻笑了一下，“我把它灌到鱼肚子里，用解酒的药炖上，你就能少醉些时日。”

    “若是你平日吃，也会入些解酒的药材吗？”

    席延挽了袖子，热气熏在他的手腕上，白的发光。“平日没有用过千年醉，第一次就让你赶上了，往常都是果酒。”

    不知过了多久，席延招呼清芙摆出碗筷，清芙回头看他，他弯着腰，袅袅的热气扑在他脸上，眼尾的小痣越发红了，他眯着柳叶眼，轻轻吹了口热气。瞬间烟雾拨开，露出整张脸来，三分媚态，七分端方。就直直闯进清芙的眼里，清芙想看的呆住了。

    这样好看的男人，怎么不让人心动呢。

    –

    清芙对前世的许多小事都记不大清，可与席延的这一次见面，无论多少年过去，清芙还是记得那样清晰。心动的感觉，还是那样强烈。

    不知不觉间，清芙又绕过清池，遥遥望过去不远处就是那山洞。清芙停住了脚步“他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回来这里吧。”

    不敢靠近那个人，只能努力的靠近回忆，幻想自己仍然离着他那么近。

    清芙突然就很想喝酒，不敢去酒仙那里寻就只能自己酿，幸而清芙酿酒的技法已经炉火纯青，寻了糯米，细细酿了。

    入了夜，夜添来寻清芙，给她带了一身衣裙。“这是我从前刚飞升，不会术法给自己绘制新衣的时候做的。想来你也还不会制衣，就给你送来，没穿过的。”夜添将衣服比在清芙身上“从前是照我的尺寸做的，如今你穿的话应当再改改，我看看...”

    夜添把那衣服在清芙身上比来比去，道“你穿上试试，我也好改的更合身些。”

    那是一条雪青色的裙子，这颜色挑人，却很配清芙。清芙在夜添面前转了个圈，看着夜添的小脸儿，陷入了思绪：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会，只有你愿意照顾我，愿意给我新衣裳穿。明明你也是不大的年纪，也没比我早飞升多少年，却每一世都愿意照顾我，护着我。夜添，你怎么那么好，那么好啊。

    清芙红了眼眶，紧紧的抱住了夜添的肩膀。眼泪湿了夜添的肩膀“这是怎么了？”夜添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不知道她心里想了这许多事情。“是不喜欢这衣裳？还是谁欺负你了？别怕，别怕。”夜添轻轻的拍着清芙的背，一下、一下，很慢的拍。直到清芙整理好情绪，不再哭。夜添才把她拉到小凳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同我讲。”

    清芙吸了吸鼻子“没人欺负我，衣裳我也很喜欢，夜添你待我太好了。”

    “害，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傻姑娘，我拿你当做我的亲妹妹呀。”夜添揉了一把清芙的头发，越看越觉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