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逢京撑着病体骂骂咧咧的起了身。
冬日天亮的晚,这时候还没有丝毫天光,只能在黑夜中挣扎的起床。
“不行,不行,我要晕了,困死我了。”
听风起的比他还要早些,已经练完武运完功又回来伺候这个少爷了。
看着紧紧裹着被子的燕逢京,他第无数次怀疑他是不是在何时得罪了师傅,被指来照顾这位最赖皮的师兄。
毫不松口,硬生生剥去厚实温暖的被褥,让燕逢京自己穿衣服去了。
燕逢京片刻后还是洗漱齐整,裹着厚实的大氅出了门。
今早要去给燕平风和郝酥眉请安,还要和两位姨娘见见面。
两位姨娘到不重要,不论对他什么态度都无所。
只是郝酥眉...。
他毫不怀疑,今天早上他势必要吃下一个下马威了。
燕逢京还是磨蹭到了燕平风的院子里。
堂前积雪已经扫去,他恭恭敬敬的跪身俯首,认真请安。
“孩儿燕逢京,问父亲、母亲安。”
他行了大礼。
毕竟是第一次请安,总归正式一点没错。
可屋里没动静,甚至站在门两侧的侍女都低着头,没看他一眼。
无论是跪着还是站起来,似乎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外头还是冷的,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变做了白雾。
燕逢京拢紧了大氅,开始闷声的咳。
一开始还是细小的,渐渐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愈发有撕心裂肺的架势。
也许是下马威给够了,屋里隐隐约约的起了些动静。
直到第一缕晨光洒在了地面,才终于有人推开了门。
燕平风缓步走了出来。
他已经步入了中年,但面容却更加的坚毅深沉。
一身厚重内敛的蓝衣压不住他的杀伐锐利,静静地看着尚且还跪着的燕逢京。
燕逢京在他极具压迫的注视下竟隐隐的发起抖来,面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胆小,好拿捏。
这就是燕逢京要展露出来的东西。
二人对视不过片刻之间,燕逢京更难遏粗重喘息,捂着胸口不断的咳。
郝酥眉打量够了他,柔柔的拉起燕平风的手臂。
“王爷,京儿也是才来临安,许是对王府规矩不太熟悉,不知道要进屋跪侍的。”
燕平风没有表态,但也没说别的,扭头进屋。
郝酥眉示意侍女开始准备早餐,然后才缓步下了阶爱怜的抚了抚燕逢京的脑袋。
“好孩子,起来吧和母亲一同等你哥哥,然后一起吃早饭。”
燕逢京没有吭声,温顺的跟着前行两步,忽而捂着胸口踉跄跪倒,下一刻,星点鲜血被他从喉间咳了出来。
听风一愣了一下,立刻上前半跪他身侧,托着燕逢京的胳膊要将他扶起来。
郝酥眉不笑了,她站在燕平风的身后,淡淡垂着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燕逢京。
一场审视。
“哎呀,京儿这是怎么了,快,先扶到那边歇息。你去叫大夫来,多叫两个。”
仅是几息,她又从燕平风的身后站出来,指派着下人去请大夫。
燕平风压了压郝酥眉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扫了一眼听风,点了常在燕逢京身侧侍候的他,淡声吩咐。
“请许大夫。”
、
燕逢京这一病就是整个上午的慌乱。
他被挪回了自己的院里,这时正在榻上盘着腿捧着一碗热茶缓慢啄饮。
“总归要有由头避开他们,顺水推舟罢了。郝酥眉想看我病,那我就病给他看。师傅应该也与他们说了我要静养,你去回了母亲,我静心养病,没事儿就不要让别人进出我的院子了。”
一碗茶吃完,燕逢京的视线落在院外的那一株榕树上,沉寂片刻放下来茶碗,清脆的碰撞下响起他淡淡的声音。
“过几日我要出去一趟。”
听风放下了支窗的撑子,将一盘荷花酥端上桌来。
他这一上午都在应付燕逢京突如其来的病,直到刚才才支走了本应在院内伺候的下人。
他没立刻回应,掰了一块儿点心含在嘴里,顺了一口茶。
“不成。”
燕逢京抿着唇,没执拗地要求,着单薄的亵衣赤脚下塌,坐到了听风的对面。
他也饿了,抿了一块儿酥脆的酥皮含在口中,缓慢开口。
“我总是要回去的。”
“这几日,不成。”
叹了叹气,燕逢京从脖颈扯出了那块雕琢精细的贴身玉缀,扔到了桌上。
听风看都没看,接来贴怀收起。
“到故地后头那条街,东往西数第三家酒铺。打十两醉经年,用这个坠子做押,银子五天后再拿去。”
燕逢京倏然出神,碾碎了手里的荷花酥。
他起身,磨墨执笔行云流水的写下几行字,推给听风。
“把这个交给他们。”
二人安静下来,只剩燕逢京抱怨点心不如正经饭顶饿的声音。
听风没吭声,却在收拾走碗筷后给他带回了一小包熏肉,油纸包着,看着诱人。
燕逢京眼睛都亮了几分,正要开口,听风已经未卜先知的再递上一碗米饭。
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