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16时53分——高中生——王飞凰
和拜金女在校园里焦急地走着,虽然我们的目标明确,但是我们行进的方向却可谓是“漫无目的”,毕竟我们连要去哪里救人都不知道。放弃对行政楼的防守也是下策,但是...怎么可能坐得住啊!毕竟最主张积极战斗的人就是我,真有人碰到危险,我也难辞其咎。
校庆的日子里,学校的大部分地方都有学生停留。一路上我都在回应着和我打招呼的同学,谁让我是校园里的大红人呢?三步一小停,五步一大停,行进的速度非常之慢,旁边的女人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哎呀,我也知道现在情况很不妙啊!起初提议我们这组留守行政楼,也是考虑到了我去巡逻的话一定会效率很低这件事。
有些同学和我打招呼时候,看到我边上走着个女的,还捂着嘴贼笑,搞得我有点不自在。这帮损友肯定是以为我突然找了一个好看的校外女朋友。她穿着一身正装,一头飒爽的短发,没有那种很土气的浓妆艳抹,不会让人一眼就识破是干那么low的销售这行的,更像是会很有人气的年轻知性女教师,确实是会挺抢眼的。要是放在平时,我大概会顺水推舟瞎应和一番,可现在这种时候哪里来这样的心情。
一路探索到教学楼边缘,侧门里走出一个低着头快步前进的学生,整个人散发着和这场狂欢般的校庆格格不入的气息...啊!这副眼镜!这头卷发!就是他!
“站住!!!你别跑!!!”我怒吼着朝他冲了过去,他看上去并不想和我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起冲突,转身就往教学楼里逃。是觉得他能混在学生的人群里就能隐匿身形了吗?可惜,他碰到的是我,我对所有同学的长相了如指掌,藏木于林这种策略对我是没用的!
“你是不是傻啊!他刚刚都没看见你,你悄悄背后靠近抓住他不就好了!你这么一吼不是给他反应的时间吗!”拜金女气急败坏地指责没能控制住情绪的我,追着跑在后面。她说的是有点道理,但是这千钧一发之时没功夫回她的嘴了。
眼镜男在楼梯口并没有转向教学楼的正门跑出去,而是拉住扶手转上了楼梯。愚蠢!就因为你不是新才的学生,所以你不知道教学楼只有这唯一上下楼的楼梯。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在往死路里跑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教学楼里的学生还挺多的。在各自班级教室开店的准备工作基本都已经完成,大部分人都在忙着营业,或者去别的教室作客。名为教学楼,却实际是一个大型游园会。一路我见到了不少比较熟络的同学,我呼喊让他们帮忙拦住眼镜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实际出手帮忙。平时一个个都拥护着我,怎么关键时候就派不上用场了啊!我们这心急火燎的样子,难道还是在拍校园实景剧吗?
不过问题也不大,一路追到最高的六楼,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死路一条了。他被逼到绝路会不会突然拔枪射击啊?应该不太会吧,毕竟这种地方开枪引起骚动,马上大批警察就会赶来,不是反而帮我完成了保卫龙校长的目标吗?万一真的狗急跳墙的话,我看到他有掏枪迹象的话就用一个滑铲逼近他吧。连续经历了几回被枪指着的大场面,我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浑身冻结般的恐惧了。
六楼的尽头是高三的15班,他离这个教室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我开始构思用什么样的动作制服他。我背后还有个大概不算太柔弱的女人,绝对不可能给他反向突破包围的机会。这场时空轮回的荒谬剧本终于要落下帷幕了,也是时候该从他嘴里套出真相了。
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又一次超出了我想象力的极限,他伸出左手抓住窗边的立柱,右手往左手的手表上一点,然后从窗口一跃而下。不是吧?又跳楼了吗?那岂不是只要他往高处逃,我们永远就没办法终结这个他导致的轮回了?
我赶紧探出身往下看,走廊上所有目击这一幕的学生也都和我保持相同的姿势。只见他的手表里有一根很细的铁丝牢牢固定在立柱上,然后快速伸长,让他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快速又平稳地降落到教学楼外的草坪上。随即他又点了一下手表,刚刚还牢牢固定在立柱上的铁丝快速收了回去。趴在窗台上的学生们为这一幕爆发出阵阵喝彩,都以为这真的是在拍电影了是吧!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有可能看到这种东西吧?现代科技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是我错过了什么吗?而且他这一下可是出尽了风头,我却沦为了背景板,真是反了!
现在从楼梯下去追他,他早就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气上心头,我不甘心!我掏出缠在手臂上的锁链,用末端在立柱上打个死结,然后也往下纵身一跃,完全把这样是不是足够安全的问题抛在脑后。众目睽睽之下,我追着他跳了下去,刚刚还在喝彩的学生又爆发出一波欢呼,这样的镜头没能拍成电影可实在太可惜了。
然而我匆忙间误算了一点——锁链的长度比我预想中还是短了不少。我还没速降到底,锁链就不够用了,我被悬空吊在了三楼和四楼之间。完了,本该帅气收场的这幕戏现在稍微有点尴尬,要是一直被这样吊着,我可就成为全校的大笑话了啊!
“你不要命了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我把你拉上来!你个傻*!”拜金女从上面探出头来,试图拉住我的锁链往上拽。
“没事的!这种小事要不了我的命!”虽然心里稍微还是有点慌的,但是在那么多眼睛的注视之下,我怎么可能显露出哪怕一丝丝软弱呢?眼神往下快速扫描,发现了一个有点可行性的立足点,便决定就这样顺势而为:“从三楼去追他能比从六楼下去节省时间!”
我伸出双脚,一上一下勾住高二8班的气窗下的横杠,随后解开锁链绑在我手臂上的那端,以横杠为轴,靠重力把自己倒悬甩进了教室里,紧接着双手在地上倒立一撑反弹,用一个完美的翻跟斗着陆。要不是现在分秒必争,我还真想在8班的熟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随手打了下招呼,我就跑着冲出教室的门,朝楼下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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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16时58分——产品经理——李富
错失了一次良机,并不代表我的冒险就这样结束了。时空很可能还会发生轮回,现在这个轮回也没有盖棺论定,我的冒险还长着呢。反过来说,要是我就这样轻易抓到了凶手,我反而还要抱怨这场冒险太短暂、太没劲了呢。
长年和公司里的老油条们勾心斗角,让我养成了凡事都要多算好几步的习惯。“深谋远虑”在很多场合大概是个褒义词,但我宁可没有被培养出这种永远无法静下心神的“优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压力越大,工作越多,生活越少,自我全无。
然而这种特质如诅咒般缠绕着我的同时,偶尔也会成为我的助力,我正在努力预估着凶手的行动轨迹。他的目标是校长,校长在行政楼四楼。这意味着但凡凶手要完成目标,要么他靠近校长,要么校长靠近他。他有没有远距离狙击校长的能力?也许会有,但是按照他们的说法,都轮回那么多次了,能有这样的方法,他应该早就用了,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而我是整个校庆主舞台的施工负责人,意味着我清楚整个校庆的流程,包括校长的日程安排。只要没发生啥特别重大的事情,直到晚上主舞台的表情之前,校长是不会离开行政楼的。现在这个时间点,如果凶手要痛下杀手,必然会前往行政楼,除非他能想出什么惊动校长出来,又不至于让自己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奇招。
那他会不会离开留学生教室以后直奔行政楼呢?这样还是能先于我一步接触到校长。嗯...可能性应该也很低,毕竟我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话,他只能全速猛冲行政楼,任何老师都会察觉到不对劲,所以他应该不会选择这种反将自己一军的方式。他一定会先往非目标地点跑,但无论他逃向哪里,等确认了身后没有追兵,目的地都只会是行政楼。我现在大可在行政楼找个最好的位置以逸待劳。
天长日久的加班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让现在的我去参加学生时代的一千米考试,我敢打赌我不光不能及格,甚至跑不完全程。现在的我有多孱弱,我心里有数得很,所以我一定要找个,就算虚弱如我也能成功智取的埋伏点。
走进行政楼,果然一切如我预料般平静,没有一点凶手来过的涟漪。对这个学校来说,我终归也是个外人,在显眼的地方摆出可疑的姿势,还没蹲到凶手,我就要被哪个老师拎出来谈话了。环顾门口四周,一块靠墙的立式屏幕让我眼前一亮。屏幕上滚动着乏味的大口号和名人格言,属于那种典型的氛围工程,我以前的项目经手过这种东西,熟得很。这种屏幕稍稍比我高一丁点,屏幕和墙之间由于巨大底座的缘故,正好能容下一个人还多一点点。屏幕后方两侧还因为廉价的音响设计鼓出来两块,可以严严实实遮住藏在后面的我。我还可以通过自己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来观察立式屏幕前方的动向。完美!不愧是我!
自鸣得意的状态还处于正在进行时,几道爆破式巨响划破了宁静。是个人都能知道这声音不自然,而且接连几声似乎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有教学楼方向,有操场方向,好像还有后门方向,有些声源仿佛还在很高处。到底发生什么了?是又有哪个疯癫的学生趁着校庆想要搞点事情,还是说...难道说...那个凶手的目标另有其人?不会吧...要是这样的话,我的所有推论根本就站不住脚啊!
我急匆匆从屏幕后面跑到行政楼外观察发生了什么。学校任何一个方向都没有火光摇曳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直冲云天的烟雾,难道刚才那几声真的只是学生的恶作剧?只是类似鞭炮的东西吗?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急于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推理出唯一的真相。可真相尚未如约而至,我就像一台呼啸着的电脑被强行拔掉了电源——后脑勺被不知什么东西狠狠一砸,两眼一黑,向前倒下。
倒下去的刹那间,一个念头划过我的脑海——坚持一个人解决凶手是不是稍微有点太冒进了?是不是该和那几个家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