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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金鸡岭林木繁茂,沟壑纵横,三人带马穿过金鸡岭,背后已经再没有南庆士兵追赶的声音了。

    赵伽探了探墨大鑫的鼻息,到底是练武出身,身体底子好,虽然额间滚烫,但呼吸尚算平稳,只是失血过多,也不能再耽误了。她看了看即将西沉的太阳,道:“走吧,我们一定要赶在天黑前到六神州的都城,才能救他。”

    “救……救救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赵伽循着声音找去,在一块长满苔藓的大石头下,看到了眼神慌张如同兔子般的少女。

    少女身着红色嫁衣,发鬓散乱,嘴角还带有苔藓的绿色碎末。

    赵伽俯身:“看你的样子,像个新娘子,怎么跑到这林中来了。”

    少女惊慌道:“不是……我不嫁,我是逃到这里的……救救我,我的脚崴了,我走了三天三夜了,我走不出去……”

    赵伽指着她嘴角的苔藓沫子:“你这几天都是拿苔藓充饥?”

    少女无措地点了点头。

    “你是哪里人?为什么逃婚?”

    “安禄州都城锦衣巷的,”少女的瞳仁幽黑晶亮,“我父亲和大娘要把我嫁给六十岁的老头,他很有钱,给了他们很多担聘礼,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十六岁,我不想嫁,就在大婚那天偷跑了……”

    赵伽默然道:“你误打误撞,却救了自己,南庆攻进安禄州,都城已经是尸山血海,锦衣巷没有人逃出来,恐怕你的父母亲都已经不在了。”

    少女呆愣了半晌,突然咯咯笑起来:“都死了,哈哈,都死了。”她笑中带泪,“只可惜没能让我亲手报了我小娘的仇,可恨呐,可恨呐!”

    赵伽和陈渊心中满是奇怪的疑问,但当此情景,也不想再多问其中曲折,只道:“你可有什么亲人能投靠的?我们要去六神州了,可以捎你一段。”

    少女撕碎身上的红色嫁衣:“我已经无处去了,你们带我走吧,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赵伽和陈渊对视一眼,继而像少女向出手:“那便走吧。”

    “我叫施柳柳。”少女从马背上扭过头小声道,面色灰黄,却有了生机。

    “嗯……我叫赵伽。”

    两匹快马昂首嘶了几声,带着马背上的四人朝六神州都城疾驰而去。

    ……

    太阳快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前,几人终于赶到了城下,马儿喘着粗气,踏着一路跋涉的尘烟,载着几人晃晃悠悠地进了城。

    此时城中街道上已经少有行人,头发花白的阿婆正躺在竹椅上悠闲摇着蒲扇,在看到马背上半死不活、身上还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几人后,默默将竹椅拖回屋内,随后紧闭了门窗。

    拐角处针线铺的老板斜觑了几眼,低着头将摊子麻利地收回屋内。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街道上便一个人都没有了,夜灯一盏盏点起,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渊小心将墨大鑫扶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将军,醒一醒。”

    墨大鑫的眼睑有略微的浮肿,声音虚浮:“到六神州了吗?赵小姐呢?”

    赵伽回头略往一眼:“你还好吧?少说话,我们尽快找药铺给你疗伤。”

    施柳柳疑惑:“不是直接找大夫吗?”

    赵伽道:“现在世面上乱糟糟的,有几个大夫敢收治身上有刀伤的,即便愿意,也会给人涂增麻烦,无妨,只要有药,我就能治。”

    施柳柳点点头,忽见的前方路口右边硕大的“董记药铺”招牌,兴奋地指道:“那里有药铺!”

    等到赵伽一行人将到药铺前,便见药铺的老板正在装上门板准备闭店,但当他看到了风尘仆仆仿佛在血里泥里滚过的几人,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伸出头挤出一抹笑:“您几位需要药?”

    赵伽点点头,利索地说道:“白及、仙鹤草、棕榈炭、血余炭……有吗?”

    老板殷殷点头:“有……有有有,就是……”

    老板连搓了几下手,“现在这个世道乱,你说的这几味药可不是很好找啊……”说罢,用小三角眼睨了一下几人。

    赵伽已有觉悟,笑了:“当然不是白用您的,只是我们得借您宝地和炉灶一用,给我大哥煎个药。”

    她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来:“还请您给个方便。”

    老板的脸上像开了花,忙不迭将门板拆下来,眼角余光还流连在赵伽手中的荷包上:“您几位客气,里面请,出门在外谁没有难的时候,搭手帮忙不值一提……”

    赵伽没有多理会他殷勤的絮叨,打量了一下药铺内的环境,转头找他要起药材和炉灶来,老板又忙指东指西。

    药铺后房布帘后是隐忍的骂声:“好你个董三宝,你卖药就卖药,连屋子也卖给人了是吧,接人进来住,你钱不要命也不要了!”

    老板抬起正拧着他耳朵的那只手连连讨饶:“好夫人,钱和命我都要……”

    他低声道:“你看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他们有钱,一荷包的银子呢,他们又是外乡人,今晚咱们就搜刮了他们的银子赶出去。”

    女人的脸色渐渐舒缓,两个人嘻嘻碎碎说着话,不知道商量什么去了。

    ……

    陈渊看了看鬼鬼祟祟的两人,忍不住问道:“赵小姐,你真有银子吗?”

    赵伽和施柳柳合力将墨大鑫扶起,将一碗浓厚的药汁灌将下去。

    她老实平静地答道:“没银子,里面装的铜箭头。”

    陈渊张大嘴:“你什么时候带了铜箭头在身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用药铺夫妻两个听不到的声音道,“没银子咱们明天恐怕是不能善了。”

    “不以重金利诱,我们进不来这个门,”赵伽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所以咱们今晚最多五更就得走。”

    陈渊摆了摆头,这真的是赵耐年大人的女儿吗?完全不似深闺弱女,如此胆大,甚至带着一股子匪气。

    施柳柳摸了摸墨大鑫的额头,欣喜道:“姐姐,他的烧退了。”

    赵伽也起身,将瓦罐里的汤碗又倒了一碗递过去:“再灌一碗进去。”

    ……

    夜半三更,屋子里静悄悄,只有几人均匀的呼吸声。

    一胖一瘦两个身影闪进来,开始翻起几人随身携带的包裹。

    待把那个荷包拿到手掂了掂,夫妻两人差点笑出声。

    “发财了!这么重!搞不好是金疙瘩!”

    “快走快走!”

    等到两人对着昏黄的油灯打开荷包,表情立马怪异起来:“这是……”

    三角眼的董老板瞬间震怒:“奶奶的!敢骗我!”

    女人也气呼呼地喘着气:“我就说吧,哪有送上门发财这种好事!”

    董老板去厨房里寻起一把菜刀,眸光狠辣:“走,不给我剁了他们几个!”

    明晃晃的菜刀铮的一身,斜插在赵伽和施柳柳趴着睡觉的桌上,赵伽吓了一跳,本能地拉了施柳柳在身后。

    “董老板,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这是什么?这是银子?”男人将荷包扔在桌子上,发出叮的一声沉闷的响声。

    赵伽苦笑,这夫妻俩下手可真够快的。

    她将荷包捡起,复又揣进怀里,沉稳地道:“董老板,你把我们拿的草药算个价吧,多少钱我们给你就是。”

    男人将眼珠子转了两转,开口道:“没有一百两,你们走不出这个门!”

    “一百两!”施柳柳惊呼道,“你们夫妻两个抢钱啊,一百两能把这里所有药买下来了!”

    “进了我这门,多少钱我说了算,”女人撸起袖子,“我劝你们老实把钱付了。”

    女人直比施柳柳高两个个头,正欲把施柳柳的小胳膊拎起来,赵伽一把将施柳柳拉到身后:“给,当然得给。”

    她朝陈渊对视了一眼,就在下一刻,陈渊就掀翻了这个胖婆娘,三角眼的瘦老板则被赵伽反拧着手压在了桌子上。

    施柳柳见状忙找了两截绳子递了过去。

    夫妻两个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只喃喃说道:“我劝你们给我们解开,我和人约了明早谈生意,来了我这铺子见不到我人,不会走的。”

    赵伽抿了一口水:“我们明早就走。”

    她从袖子的暗袋里真的掏出来了一锭银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打扰了老板,二两银子,权当你的成本了。”

    夫妻两个面色讶然,做生意这么多年,被抢劫的时候也有,没见过捆起他们手脚还照样给钱的,倒让他们摸不透了。

    赵伽看出他们内心所想,道:“我们不是土匪强盗,我们只是出来逃难的,既不打家劫舍,也不杀人越货,等我们走了,自然会有人给你们解开绳子的。”

    外面的梆子敲过五声,赵伽扶起状态已然好太多的墨大鑫,细心问道:“怎么样,能走吗?”

    墨大鑫点点头:“走吧。”

    他苦笑道:“这副模样,真有点像丧家之犬。”

    ……

    街角的包子热气腾腾,施柳柳从那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几个人靠着墙角,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陈渊的包子还剩半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孩,劈手就将那半只包子夺下,塞进自己嘴里就要跑。

    陈渊快速将小孩拉住:“好呀,遇到个手比我还快的,你是谁家小孩,怎么抢人东西呢。”

    小孩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眼睛晶亮晶亮地在几人脸上扫来扫去。

    赵伽看了看小孩乱蓬蓬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蛋,将陈渊拉开:“算了,应该是个乞儿。”

    她将剩下的一只包子拿出来:“给你,拿去吃吧。”

    小孩防备似的仔细打量了一下赵伽,立刻将包子揣到了怀里,小脚登登登地跑远了。

    施柳柳跺了跺脚:“这小东西,给她吃的,一个谢字都没有,就跑了。”

    赵伽无所谓地笑笑:“索性咱们还有。”

    不远处突然传来哄闹扭打的声音,还有人在高声叫嚷些什么,陈渊皱眉,交代赵伽等人在原地等他,扭身便扎进人堆里。

    片刻之后,陈渊闪身回来,将几人拉到隐蔽的角落,语气急迫:“不对劲,我刚看到几个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兄弟被抓了,听说州牧还要将他们送回安禄州去。”

    施柳柳脸色白了:“安禄州现在不全是南庆人在那里吗?送回去等于送他们去死。”

    “不光是他们,”赵伽念道,“他们刚才嘴里喊的什么,可听清了?”

    “他们……他们喊……让将军快逃……”

    三人的目光和墨大鑫对上了。

    墨大鑫心里有一丝不确定:“所以六神州州牧是怎么知道我逃出来了?”

    赵伽默然:“我们苦等援兵不至,原来不是因为消息没有传达到,而是内外勾结,必要送一片北周疆土给南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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