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荣!”沈洛初怒喝一声,“把玉坠还我!”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沈洛初。林世荣的表情从惊讶迅速变为无奈:“沈姑娘,契约已立,玉坠已当,岂有反悔之理?”
沈洛初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望着眼前虚伪之人,拿起旁边的扫帚便往林世荣身上招呼。
“你骗我!戏楼根本就是负债累累!”
此时其中一个领头的大汉笑了下,说道:“小娘们这是被林老板骗了!”随后他转头看着林世荣,语气阴冷地说道:“林老板,今日这二百两银子,你到底是还还是不还?”
林世荣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大汉,害怕地抖着身子,随后眼珠一转,突然指向沈洛初说道:“这位是新东家沈姑娘,戏楼是她的,你们要钱的话,找她要!找她要!”
“什么?”沈洛初楞了楞,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林世荣,她望着这个虚伪的人,往他脚边吐了口唾沫。
“呸,恶心。”
随既大汉上下打量着她,说道:“小娘子,替你的戏楼还钱吧。”
“我与这戏楼毫无关系!”沈洛初恶狠狠地看着林世荣,怒道,“那契约是骗局,应当作废!”
“白纸黑字,戏楼大印,如何作废?”大汉冷笑道,“今日要么还钱,要么跟我去见官,要么...”他看着沈洛初淫邪地笑了笑说道:“陪大爷们喝几杯酒抵债。你选。”
沈洛初被吓的后退了几步,背抵上了院墙。就在这危急时刻,程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慢着。”
他越过沈洛初,缓步地走到大汉面前,递过一叠银票:“这是二百两,借据拿来。”
大汉愣了一下,在接过银票查验真伪后,不情愿地掏出一张借据递给程默。
“滚吧。”程默冷冷地说道。
大汉看着程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后便带着手下悻悻离去。林世荣见状长舒一口气,随便后谄笑着对程默说:“程先生果然有办法,我就知道。”
“你也滚。”程默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林世荣,“从今日起,戏楼与你无关了。”
林世荣脸色大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看着程默,“你什么意思?我可是班主!”
程默听到后冷笑了一声,随既从袖中掏出了刚才与沈洛初所签订的合约。
“纸上白纸黑字写着——林世荣将戏楼以200两卖于沈洛初,如若哪一方反悔,便需返还其五倍。”
待程默将合约念完后,林世荣脸色一百,随后说道:“哼,养不熟的白眼狼,与你共事这么多年,最后竟去帮一个外人。”
沈洛初一听,气都受不了,拿起扫帚便往林世荣那走去,边走边骂道:“外人,外你妈,要是想当这个班主,来来来,玉坠还我,戏楼还你。要是不行就别说话。滚”
林世荣见沈洛初举着扫帚,生怕她下一秒就往自己身上招呼,于是留下句“不当了不当了。” 随后便落荒而逃。
沈洛初生气地看着他逃跑的背影,待气了一会后,彻底地泄了气,她茫然地望着程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默叹了口气,说道:“林世荣是个骗子,专骗无知女子的钱财。你如今,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欸。”
沈洛初被说的怔了怔,随后呢喃道:“可我那玉坠呢?还要的回来嘛?”
“我会想办法帮你追回的。”程默说道,“但眼下,戏楼欠债三百两,二十多名戏班成员三个月都未领到工钱,而且这些布景道具都需要更换…如今你是东家,这些都需要你亲自处理。”
沈洛初双腿发软,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她望着眼前的程默,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划下。
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被骗走了唯一的财物就算了,现在竟成了一家负债累累的戏楼老板?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就在沈洛初楞神时,戏班成员不知何时聚集到了院中了,他们期待得望着她,都在等待沈洛初给他们发工钱。
这些靠唱戏为生的可怜人,如今已三个月没有拿到工钱了。
沈洛初望着这些戏班成员,深吸一口气。在现代,她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木偶戏的传承人,从小跟着祖父学习传统木偶戏表演。虽然现代社会中传统艺术日渐式微,但她从未放弃。
或许...这是命运给她的机会吧?
想清楚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说道:“给我一个月时间,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待沈洛初说完后,戏班成员虽议论纷纷,但还是选择相信沈洛初,因为不相信也没办法,除了她也没人会给他们发工钱了。
目睹全程待程默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沈姑娘有何打算?”
沈洛初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堆落满灰尘的木偶上。那些木偶做工粗糙,显然是用来在正戏开场前暖场的小玩意。
她将木偶举起,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要重开戏楼,我要将戏楼做大做强!”
程默见状,低声笑了笑,随后说道:“好,虽说我不会木偶戏,但我可以出钱。”
“那你拿点钱借我。”
“多少”
“100两。”沈洛初说完后不好意思地看着程默,嘿嘿一笑。
程默听完后惊愕了下,随后又恢复成之前那副样子,“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要把戏楼翻新一下,重新开。”
……
半月后,戏楼重开,荣华戏楼正式更名为:初玉阁。
开业那日,沈洛初特地起了个大早,将“初玉阁”的匾额擦拭得锃亮。
没曾想直到日头西斜,戏楼里依旧冷冷清清,唯有几个路过的孩童趴在门口张望了几眼,随后便嬉笑着跑开了。
程默一改往日高冷,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怎的连个捧场的人都没有?那些人平日里不是最爱看热闹吗?如今怎么不来了。”
沈洛初攥着戏单的手指发白,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戏台。记忆突然闪回现代,她所以经营的木偶戏楼也与今日一般,冷清毫无生气。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戏台上精美的木偶,坚定得望着方序秋说道:“既然老剧目引不来人,那就换个法子。”
当晚,沈洛初彻夜未眠。她翻出程默从城东书肆淘来的《江湖奇闻录》,在昏黄的油灯下一字一字地端详着。那些离奇的命案,神秘的侠盗,惊心动魄的追凶故事,让她的眼睛渐渐发亮,她看到了戏台的希望。第二日清晨,她揣着连夜写好的剧本冲进程默的屋子:“程默,我想把这些奇案编成木偶戏!”
程默望着她眼底的血丝,又看看那叠写满批注的纸张,心疼极了。他看着她那期待的眼神,扫兴的话便止住了嘴。
程默从沈洛初手里拿过剧本边翻看边说道:“欸,这劫富济贫的飞盗“夜无痕”、连环杀人的“红衣诡影”,可比那些老戏码有意思多了!洛初,你可以啊,没想到一个晚上真被你写出来了。天才啊。”
在程默的怂恿下,沈洛初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新戏。她亲自设计木偶造型——为“夜无痕”制作了一袭能随风飘动的黑绸披风,给“红衣诡影”的木偶眼睛里嵌上那发光的珠子,使其能在关键场景亮起时,定睛一看,“夜无痕”竟真的有了几分阴森可怖。
制作的同时,她还借鉴现代话剧的手艺,她在戏台上布置机关暗门,让木偶不仅能瞬间消失,还能遁地。
一切筹备完毕后,沈洛初和程默两人便开始宣传。到了新戏《奇案录·夜无痕》首演那日,戏楼里里外外围忙了人。
沈洛初攥着木偶站在后台望着戏台,掌心沁出冷汗。正当她发着楞时,程默突然挤了进来,动作迅速地往她手里塞了快饴糖:“别怕。大胆地去。加油,我在后台等你。”
沈洛初望着程默,嗯了一声后坚定地走到戏台上。她相信,只要努力了,便有回报。
锣鼓声起,大幕拉开。
“夜无痕”踩着机关从屋顶“飞”下,手中长剑银光闪烁,众人惊呼一声,沈洛初听到后开心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知晓,她成功了,随后她便更加卖力地表演了起来。
她操控着受害者的木偶在诡异的音乐中缓缓转头,眼中夜光流转着,台下原本稀稀拉拉的观众突然爆发出惊呼。随着剧情推进,追凶的紧张、反转的惊喜,一系列剧情配合着木偶们行云流水的动作,一切都变得不同。
随着剧情的结束,沈洛初的第一场演出也顺利结束了。
待到散场时,人群将沈洛初团团围住。一位老秀才捋着胡须不停地赞叹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般新奇的木偶戏!这机关、这剧情,当真是别出心裁!小姑娘,后生可畏啊。”
众人听到后纷纷发出了附和声,更有好事者当场询问下一场何时开演。
沈洛初欣喜若狂,她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三日后《红衣诡影》将会开演,望大家都来捧场。”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开了。三日后,《红衣诡影》开演,戏楼外早早排起长队。沈洛初站在二楼窗前,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眼眶突然发热,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此时程默凑过来撞了撞她肩膀,笑着说道:“瞧瞧,我就说洛初最厉害了!”
沈洛初低声笑了笑,随后转身望着身后放木偶的箱子。
那里面,装的不止是木偶,更是她的心,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仅找到了让木偶戏重生之路,也终于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随着《奇案录》系列的爆火,初玉阁门前的门槛快被人踏破了,她望着人满为患的初玉阁,喜悦之余也并未因此松懈,她每日在散场后都守在后台,倾听观众的议论,将那些“要是凶手再反转一次就好了”“追凶打斗不够惊险”的建议一一记下,待到创作剧本时,便将这些宝贵的建议一一拿出来反复铭记。
程默虽笑她魔怔,但每日也陪着她熬到深夜,帮着提出建议,助她更好地完善剧本。
一日晌午,程默匆匆赶来戏楼,怀里抱着个油纸包:“洛初,城西当铺的王掌柜托人带话,说有件稀罕物,兴许对你有用。”
沈洛初疑惑地接过油纸包,随后便将其拆开,里面竟是本泛黄的《机关秘术》,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可助木偶生骨”。
沈洛初如获至宝般,当夜便将自己关在房里研读,每日出来吃饭外,都在厢房里度过。
半月后,新戏《雾隐阁迷踪》开演。当木偶在机关的操控下做出翻转腾挪的高难度动作时,观众席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更甚者当场赋诗,以示对这些木偶戏的喜爱。
“沈小娘子,你这机关,当真不错啊。”
“沈小娘子比起上一任戏楼班主,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一系列夸赞的声音纷纷响起,沈洛初站在人群中害羞地摸着头。
待人群散去后,沈洛初感受到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她回头望去,便是拿着冰糖葫芦的程默。
“给。”
沈洛初接过冰糖葫芦,在程默的一句句夸赞中吃了起来。
然而树大招风,初玉阁的红火很快引来了同行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