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前往育才中学时已经八点多，他们把车停在附近，再次打开软件看了下，果然这里的阴气还是很重。李懋刚要闭眼感应，又想起来，“那我也看不到你？”
方淮枳低头笑了笑，“自然，戴着这个，你可以感应到我。”他掏出来一个藤制的圆环，套在李懋的手腕上，“我离你越近，它的振动频率越快。但你要记得，有人在的时候不能开口说话。”
李懋转了转手腕，昏暗的光线下他能看到手环的内侧有雕刻着什么符号。“这东西不是最近弄的吧，看起来有点年份了。”
“你祖辈做的。”方淮枳没说太多，先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路灯照着有些碎石子的水泥路，一丈之间有什么东西的影子一闪而过，却没在路灯下的监控里留下什么影像。学校大门是自动的电推门，旁边留着一个小门给那些出去的老师进出，保安守在门房里看着监控视频，手边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让他一个激灵，看了眼大门的方向，他低头拿起电话“喂，你好，哦，是王老师啊 ，你晚上不回来了？”
李懋小心翼翼从门房下的窗户底下溜了进去，哪怕知道他现在看不到自己，他不是有种做贼的心虚感，好在手腕的振动一直有规律。李懋想到所以校园传说里恐怖的地方总共就那几个，教务处、女生厕所、美术室，这种地方除了是恐怖故事里主要场地外，还有个比较符合的点在于，李懋白天的时候查了这个学校的消息唯一一件算出格的事就是有个六年级毕业班的女同学发了个帖子，说她曾经在放学晚归时看到同一位老师在一楼的厕所和三楼的美术室门口同时出现。
看到这个帖子时李懋的汗毛一下就战栗起来了。虽然他在下面回帖问了是哪个老师和哪个教学楼，但发帖子这种事本来就是不能及时回复的，心沉大海也不是没有可能。
方淮枳双手交握反问他，“你觉得一个普通的义务教育学校能有多少个美术室呢？”
李懋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国内的教育跟国外的不一样，恍然大悟，“是啊，国内除了特别的贵族学校或艺术学院，普通小学的美术课大都是在原本教室上的，美术室大多都是用来放教材的，那我们到时直接去三栋楼里找下就知道了，在三楼的美术室应该不难找。”
今晚是农历十六，月亮格外的明亮，窗明几净的走廊里如果静下心去听，是可以听到有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走过了两栋楼后李懋微喘着气想着，要是这个学校没有一间美术教室的话他就把那篇帖子举报了。但也就在前进两三步后，他感觉到手环上的振动慢了下来，他心头一惊，缓缓向着后头平挪了几大步后手环又再一起恢复振动。
他的身体僵硬，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看着周围的情况。眼前这楼应该是四年级到六年级的，逐级往上，共有五层，最上面两层应该也是同方才一栋一样是准备重要考试的。整栋楼呈半包围结构，中间一条走廊连接，中间围着一小片花圃，花圃中栽种着八株不同高度的树，铺设着台湾草，有矮丛，也有花苗。方淮枳就在栋楼的南面入口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后头就是楼梯，面前直视过去刚好是一楼的厕所，每层楼都有两个厕所，在走廊的位置，李懋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慢慢上移，移至三楼的位置时他的瞳孔微缩，那里站了一个人，在开着灯的美术室光照下，他的脸背着光看不清楚，但他站在走廊，手扶着栏杆，脸是朝着他们这边看的。在他身边，美术室的窗帘拉着，但明亮的灯光还是能把里头一些高大的雕塑影子照在帘子上，远远看去，就像很多个影子在黑影里聚会。
李懋的眼珠又滴滴转到地上，月光皎洁，照在走廊上，所以如果有影子的话地上会很明显，好在他们身前这一片刚好被一树冠的倒影盖住了。李懋刚想吁口气，突然身边的方淮枳没防备地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紧接着的事几乎是刹那变化。他原本站着的地方被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他还没看清那摔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方淮枳又带着他跳入了花圃的位置，这里是监控的盲区，所以在一瞬间显现出身影时李懋还是松了口气。可那随之而来的压迫还是没放过他们，方淮枳一手把他推到身后，快速跟着那看不清身影的东西交手了好几次，李懋在旁边越退越靠后，他后头就是另一边的走廊，第六感的感悟让他在人提醒时就地一滚，只在几秒之间，白色的雕塑从他原来站着那处的楼上摔下，在地上成了粉碎。
李懋瞪着眼看着三楼上一闪而过的人影，他想要自己的命！跟方淮枳交手的东西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在保安应声出保安室的一瞬间，李懋被方淮枳揽住隐匿在花圃里。
保安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光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李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以至于他没发现此刻的方淮枳状态，他身上的树纹再一次在他的脖颈处显现，在现与退之间不断此消彼长。保安在一楼查看无果后注意到走廊上碎掉的雕塑后快步又上了三楼。
等到他整个人消失在一楼的视线范围后方淮枳马上带着李懋离开这栋教学楼去了中间那栋教务大楼。
保安拿着手电快步走到美术室门口时，里头的灯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大门也锁着拧不开，保关凑在窗户上朝里头看去，黑暗的教室里堆放在桌子上的雕塑，挂在墙上的书画，还在放在地上架子上的素描，看起来杂乱又正常。他使劲凑着往里头看了一会儿，与他相差一门之阁的严丞低垂着眼看着自己掌心，锋利如鹰爪的指尖缝里有一层淡荧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