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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有月亮

    第六幕

    商云笙瞥了他一眼,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暗自叹气——怕是真陷进去了,这怎么能行呢?有钱人家包个戏子养着的情况也不少,本以为他也是这样想的,可如今看来是真真陷进去了。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会如此荒唐呢?真是荒也谬也。

    故作镇定地轻呷一口茶,装作随意地聊着:“我觉着吧,玉竹的?王宝钏不够辣,她人太柔了。”

    商束缊耸了耸肩,捏着眼镜架玩,也不戴上,语气随意:“是么?没听过她唱。”

    “是呢,商二爷要是听过了才奇怪呢。”商云笙心里矛盾,总忍不住嗔他两句:“除了江老板,谁也瞧不上呢。”

    哪知商束缊认可地点头,“知我者,阿姊也。”

    时间尚未到江枕月出场,商束缊听不进旁的人唱戏,只好百无聊赖地靠坐在椅子上。一旦静下来了,他总是忍不住会想起江枕月——这种情况让他感到畏惧。

    那样的心思在颅内发酵,糊成了一团。

    从一开始见到江枕月,商束缊就感觉自己不对劲,他迷恋着戏台上的妙人儿,哪怕瞧不见真面目。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本以为会放下的,最后的结果确实如何也落不下他——原以为对江枕月的情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好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每在梦里和江枕月相遇,商束缊都要汗津津地醒来,身上黏糊一团,剔透的汗水和浑浊的津/液浸湿了衣裤。

    他想要江枕月。

    他想占有江枕月。

    在梦里最微妙的一点是,他甚至连梦里人的脸都看不清,但他就是清楚那是江枕月。分明看不清脸,但就是知道那双眼睛是清澈明亮的。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商束缊总是在想,要是他是神,就会把天地间所有的光都放在江枕月眼里。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梦中反复亲吻了江枕月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漂亮,半阖着眼时睫羽轻颤,想要遮掩住眼底的色与情的欲//望根源,商束缊的吻总是落在眼角,对着睫羽吹气,不知该算是哄骗还是迫使——总之让江枕月睁开了眼。

    眼底罩着一层水汽,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生理性的泪水蛰伏在眼角,委屈地瞪着一双吊梢眼看商束缊,真不知道是臣服还是求饶。

    可这都无差别,反正到头来商束缊还是会沉沦。

    所以他说,“江枕月,你的眼睛很漂亮。”

    “束缊,束缊……?”商束缊感觉到商云笙拍了拍他的手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猛的一回神,商束缊吸了几口冷气调整呼吸,不动声色地挪开商云笙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没什么。阿姊,你叫我做什么?”

    指了指台下的小戏子,“喏,那就是你之前找我打听的小林子。嗓子不错,是成角儿的好苗子。只是成角儿要三分天赋,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咯。”

    “一分贵人扶持……”商束缊眉头轻蹙,喃喃。那江枕月的贵人又是谁呢?

    商云笙不明所以的问:“嘛呀?念念叨叨的,你要当这贵人哪?你不是独爱江老板么?”

    “我是独爱江老板,”商束缊也不扭捏,坦坦荡荡的态度总让人觉得他君子无疑,“这贵人我可当不得,再说了,他这不早就遇上贵人了么?”

    “江枕月就是这个贵人。”

    此时敲门声响起,说话的声音耳熟大抵是哪位跑堂小厮:“二爷,小姐,梁公子来了。”

    尚在想是哪位梁公子的商束缊就见自家阿姊神色不自在了起来,又起身坐到了最偏僻的位子上,噢,原来是梁江临梁公子!

    拍拍阿姊的肩,转身就去开门招待梁公子。

    商束缊见了梁公子总有种素未谋面的知音感,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错觉。

    梁江临见门开了,笑眯着眼看着来人,“束缊?”

    霎时间,商束缊在脑内过了成千上百个称呼,梁江临比他年长五岁,干脆叫一声大哥算了,却又怕阿姊不愿意,叫梁公子又显得疏远。商束缊笑着点头,干脆什么也不要叫:“嗳,是我。”

    又招呼着人进来坐,说要请他喝茶。

    梁江临也不拘束,跟在商束缊身后进了门,恰巧见到商云笙回眸一笑:“梁先生……好久不见。”

    商束缊再一次见识到了自家阿姊的迅速变脸——商云笙只是端坐在椅子上,那双漂亮的凤眼弯了弯,“男女有别,我就不凑近坐了。”又满脸歉意地看着商束缊:“束缊,拜托你一会把茶递给我。”

    “商小姐,好久不见。”梁江临察觉到了商云笙的疏离,也不过多勉强对方,“束缊,你先前拍电报给我做什么呀?”

    商束缊不动声色地瞄了商云笙一眼,“噢,这事儿不急。先说说您哪,怎地来北平了?”眨了眨眼,瞄了一眼商云笙。

    梁江临也跟着看了一眼商云笙,轻轻地摇头,解释道:“本是打算年末了来北平查账,现在嘛收到了你拍的电报,就顺带来看来你……们。也算是给你们拜个早年啦,过两天我提礼上门呀。”

    “噢,行啊。兹要是您来,我指定给您沏上好茶!”

    “那我先多谢束缊了。”

    “束缊,”商云笙提醒道:“江老板。”

    商束缊登时取出了眼镜戴上,坐直了身子,以便看得更清楚。又想起身旁坐着的未来姐夫,说什么也不好敷衍了人家:“梁哥,先看江老板唱戏?”

    梁江临这才注意到台上的角儿,有些意外:“江老板不是旦角儿么?”

    “嗯,”商束缊的视线一瞬都不曾离开江枕月,鼻音哼哼:“今个儿年戏呢,反串了生角儿。”

    梁江临也看出了商束缊对江老板的在意,不打搅人家,也专心听戏了起来。

    “①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

    霎时间,包厢内流动着的只剩风息声,搅弄着台上的皮黄,混杂着看客对薛平贵的不齿声。寂静与热闹都为了江枕月。

    谢了幕,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梁哥。”

    “嗯?”

    “我嘛之前拍电报给您,是想说说晓风大戏院的事儿。”此时的商束缊并未摘下眼镜,任凭那串镜链哗哗地随风摇晃。

    “怎么说?”梁江临想起商束缊对江枕月的在意劲,心下猜测了三四分。

    “我同阿姊商量过了,”商束缊有意地顿了顿,接着说:“想要收购这个戏园子。”

    商束缊是聪明不错,懂得打人情牌,也深谙经商之道,然而在梁江临面前总是有些不够用了。

    梁江临背靠着椅背,随意地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膝上。笑眯着眼审视着商束缊,眼神从他身上掠过又转到了商云笙身上,也没移开:“束缊,我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

    商束缊轻哂,给梁江临添茶,“我晓得。梁哥,不如您开个价?”

    他表面上是装着游刃有余、风轻云淡,实际上耳听戏要唱完了,心里急得慌,挠痒痒似的。

    笑着谢过商束缊的茶,轻呷一口,视线最后仍是回到了商云笙的身上,“我不开价。”

    从进门开始,他只见过商云笙的正面一回,其余时间都仅能看着背影。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只闻相思的日久生情。

    他和商云笙是见过的,似乎从那时起她就是这样的发型,一头齐耳短发,看着乖巧极了。现今看着似乎是更高了,发尾修得更碎,似一株随风肆意生长的小雏菊。

    “我能问问收购的原因么?”

    “梁先生,我来与您谈。”商云笙端着茶向二人走近,“束缊,你不是要去找江老板么?去吧,不用担心我。”

    商束缊的视线在商云笙和梁江临身上扫过了好几个来回,也意识到阿姊是有事情要同他说,“晓得了,你们慢慢谈。”

    说实在的,梁江临好意外地看着商云笙:“商……小姐?”

    ***

    商束缊接过司机递来的相机,自个儿抬着,轻车熟路般往后台走去。

    他算是想明白了,江枕月如今是在躲着他。指不定他当时听清了「轸念」呢,咂摸了好几天总算是想清楚意思了。

    现在这般情况没点借口哪里能见到江老板本人?

    饶是商二爷,也只能借借小记者的东风去采访江老板喽!

    商束缊迈开腿,快步走着。恰巧见到端着空碟子出来的衍衍,即刻扬声喊人:“衍衍姑娘!”

    “二爷?”衍衍看清了来人,将身后的门关的严实,“您怎地来了?”

    看着连光都漏不出一分一毫的门缝,商束缊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向前,抬了抬手里的相机解释道:“我今儿担任记者来了,想给江老板拍几张相片。”

    “记者?”衍衍一听,眉头更加皱了,往后一退把门缝挡得更严实了。

    “甭误会,甭误会,”商束缊喊冤,“兹要是江老板不愿意,我不会乱来的。”

    衍衍听着正犹豫要不要转告班主呢,毕竟班主最近在躲二爷呢!

    “衍衍!让二爷进来吧!”江枕月的耳朵多尖哪,来个人往门口一站他都能听得见,更何况是商束缊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祸相依嘛,随他的呢!

    衍衍瞧着商二爷眉开眼笑的模样,叹着气摇着头把门给他让了出来,“二爷您请吧,我去给班主添一些点心来。您要么?”

    商束缊摇头谢过衍衍,心里忐忑地抓上了门把。

    “二爷?”许是商二爷不安久了,被江老板查出端倪了。

    “嗳!这就来!”商束缊取出眼镜戴上,眼镜链滑过侧颈,灯火阑珊照着耀眼。

    纵然是二十岁的商束缊,那也是商二爷,年轻没谈过恋爱,更没喜欢过人,单相思更是头一回,模样气度依旧。镜片柔和了他的那双凤目,沾染了一些斑驳交错的光影去看江枕月。

    ——②美  原来等候在爱的边缘

    是悄然坠落时那斑驳交错的光影

    推开门,入目的是一身白衣的江枕月,脸上的油彩卸的干净——商束缊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江枕月。

    那对吊梢眼傲气得很,眼神却很干净,像是被蒙了一层雾纱的月光,澄澈而傲人、乖巧又癫狂。

    十七岁的江枕月少年气十足,额前的碎发盖住了眉梢,收敛了几分傲意。听见推门的声音回眸去看,温和的光影打在身上,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此刻商束缊才真正体会到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若他是个君王,妃为江枕月,那他定然是个昏君,从此君王不早朝。

    商束缊将手里的相机架好在地上。“江老板,”他装作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却也是真未曾想过会在此情此景见到江枕月的真面目,“抱歉,打搅了。”

    “不打搅。”暼过那架相机,心里下意识一紧。耐不住的皱了眉,“二爷,您找我这是做什么哪?”

    商束缊如梦初醒,收回停留在身上——脸上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那架相机,解释着说:“我和朋友开了家报社。他想来采访一下江老板,又不好意思来,便托我来了。”

    说完,商束缊才想起商云笙同他讲过江老板不乐意上新文报纸的事儿,急忙又补了一句:“我不逼迫江老板的,都随您……但我这儿相机都带来了——江老板,赏个脸,让我同您合照一张?”

    在江枕月眼里,商束缊进退把握的都挺好,不至于把他逼得不舒服。但……他总觉着那西洋玩意儿拍照跟摄魂似的。叹了口气,不讲答应也没说不肯,只说:“二爷,枕月请您喝茶。”

    坐在木椅上等茶的商束缊方才恍然发现,今日的江枕月是全然不同的,许是方才在台上反串了生角儿,此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凛冽飒爽的劲儿,但发丝是软的,连语气都是软和的——一种示好的态度。

    见商束缊看着自己,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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