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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成都2

    晁南沨推开包厢的双开门,里面十来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不好意思,飞机晚点了一阵。”晁南沨径直走向吴琼,隔开李恒安,扶她慢慢站起来。

    这几年李恒安生意越做越大,在家族里有着绝对的权威,加上他对吴琼母子的态度一直是张明牌,因此至少面上大家对吴琼和晁南沨都十分客气,有时候甚至还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不晚,时间刚刚好。”一个婶婶笑着朝他们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夏珍两眼,问邱明扬:“这是夏珍吧?女娃娃长得好乖。”

    夏珍大方地点点头,“阿姨好,我是夏珍。”

    邱明扬似乎找到了主场,介绍完夏珍,又勾着余川的肩膀,“这是我哥们儿,余川,初中兼高中同学。”

    余川和邱明扬爸妈见过几次,先代问过他俩好,又在邱明扬的介绍下逐一招呼。

    到吴琼那儿时,余川收起了客套,由衷地夸赞道:“阿姨气色真好,比南沨说得还要年轻。”

    之前知道是余川帮忙联系的药,吴琼本来就对他有六七分好感。到了眼前,再一看小伙子阳光大方,又添两三分。这会儿张嘴第一句话,明暗里两个人夸她,更是让她喜欢得不行。

    不过她在这点上倒是和晁南沨相似,心里再喜欢脸上笑也只是淡淡的,“小沨和我们说过好多次,本来应该我们去好好谢你的,让你大老远过来,真是辛苦了。”

    吴琼说话本就带着吴侬软语的音调,自从生病后语气中又添了一份孱弱,更添一份说得真诚。只不过让余川欢喜的还是“小沨说过好多次”。

    李恒安伸手和余川握了一下,说谢谢他。

    李恒安的手又硬又凉,很用力地握了一下,很快就放开了。

    余川露出两排白牙,“不辛苦,我爸让我给您二位带个好,还说要找机会来拜会一下。”瞅一眼旁边晁南沨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赶紧转向另一边,“也给邱叔邱婶带好,说有空一起聚一下。”

    邱爸爸笑呵呵地拍他的肩,“小川好像又长高了啊?结实了不少,头发也这么长了啊。”

    除了他们四个,一桌子都是邱妈妈这边的亲戚,邱明扬二十多年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虽然算不上正式拜访,但拦不住邱妈妈激动地光睡衣就给他们准备了三四套,凡事也都带着余川那一份儿,省去了吴琼的工夫。

    大人们把夏珍从小到大的事都热热闹闹地打听了一遍,同样也时不时地带上了余川。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在长辈们的眼里仍是孩子,称赞相貌身材不算,学业工作也要夸一通。

    主要是有了邱明扬这个小纨绔作参照,他们两个哪个方面都能好出一大截。

    “在这儿住几天呀?”饭吃到最后,一个孃孃问。

    夏珍犹豫了一下,她毕业后一直在他叔叔的公司做市场,前几年太拼了有点心脏早搏,于是就gap year一年休养一下。本来也不算什么大毛病,自家公司也无所谓,但这话说出来怕长辈们心里要犯嘀咕。

    余川接过来说:“我后天回去。夏珍是第一次来,估计名扬想带她多玩几天吧?”

    邱明扬忙不迭地补上:“对,这边还是很多好玩的,周边也有很多景点。”

    “第一次来啊?”孃孃热络地说,“那让你叔叔阿姨带你好好转转,在这儿多住几天。”

    夏珍微笑着点点头,想给余川回报一个感谢的眼神,却看到他正朝晁南沨看去,眼神中透着讨赏的得意。而晁南沨虽说没正眼回看,但还是挺明显地把余川框在了余光范围内。

    夏珍有点走神,这CP还能不能嗑了?

    过来之前余川和他们说,晁南沨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她和陆筱雅暗地里嘀咕余老板是不是有点儿魔怔了,毕竟晁南沨在她们印象里,已经是妥妥的直男一枚。

    在自在的时候,有一回晚饭后大家一起坐在道牙子上啃西瓜看夕阳,沈芩感慨道:“我退休以后,要去找个日本的乡下地方,有一个木头房子,有自己的一小块地,可以种点什么。旁边最好是大片大片的稻田,秋收的时候我能光着脚在田里采风。”

    大家都在晚风中一脸向往,只有晁南沨咽下西瓜,一句话打破幻想:“听起来像是……秋田犬?”

    余川裸睡那事后,几个女生还为了测试晁南沨的gay属性,给他发了张口红的色号,让他帮忙挑一个颜色给朋友做生日礼物。晁南沨不负众望,回了个: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

    于是乎,余川整天对着手机傻笑的那阵子,夏珍特地跑去和邱明扬说,让他劝劝川哥,该放手时就放手。

    邱明扬用一种洞悉一切的表情说:“我看未必。这次川哥帮了小沨大忙,他们这段时间联系的多,日久生情也说不定。”

    夏珍脸一红小声咕囔了一句“那也得先日上呐”。

    邱明扬没听清,问了句啥。

    夏珍说:“我是怕川哥用情太深,弥足深陷,不能自拔。”

    心软的女孩子惹人疼,邱明扬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放心吧,余川这家伙通透着呢。”

    通透着的余川在一大群长辈中游刃有余,偶尔插科打诨逗得大家大笑不止。只是晁南沨明显不太想搭理他,却时不时地往他碗里丢个菜,嫌弃又温馨。

    夏珍觉得自己还能再嗑一会儿。

    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到后面吴琼的脸色露出疲态,上眼皮耷拉下来,倦意明显。

    李恒安建议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一整晚他都没怎么说话,但似乎李家的人都挺怵他,他一开口大家都纷纷附和。

    吴琼拉着余川一定让他住家里,余川看着晁南沨,不那么坚决地拒绝了一下。

    晁南沨都无奈了,搞得像他不让住似的,吸一口长气说:“家里都收拾好了就等你来住了别推辞了你行李都在我车上呢咱们就这样定了成不?”

    吴琼有点惊讶地看着儿子,晁南沨的样貌性格都像她,甚至相较于吴琼的温和,晁南沨还带了点散漫。自从晁南沨青春期过后,这样暴躁的样子她还从来没见过,但她又感觉到他不是不快乐。

    “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吴琼软软地笑着轻拍了一下晁南沨,对余川说:“小川你就住家里吧,客房的床品是南沨定的。”

    “哎,好的阿姨。”余川顺水推舟答应得飞快。

    晁南沨先把那两口子送到了邱家,邱明扬临走前还拍拍余川的肩,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晁南沨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轻点一下油门让发动机空转,用轰鸣声传达他的不满。

    余川赶紧爬回副驾端端正正地坐好,车一离开邱明扬家晁南沨便开始训话:“我说,你怎么那么多戏啊?你说你爸要来拜会我爸妈是啥子个意思?你当自己是夏珍嘛?”

    最近他和余川说话愈发随意,也有那么点仗着是自己地盘的意思。

    余川一怔,带着点铁汉的委屈:“你这么凶干嘛。”

    晁南沨眉间都皱出包子褶了,凶巴巴地说:“我没有。”

    余川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他开车,晁南沨余光看到他双眼微瞠,有点犹疑,又有点无措。

    晁南沨想,或许是自己恃宠傲物,仗着对方对自己那点喜欢,把平时积累的那些焦躁和不耐烦都往对方身上撒。明明自己是得了好处的那一方,却一副白莲花样子拿捏别人。

    余川言里言外的试探,最开始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时候余川在明他在暗,他知道这人是邱明扬的好哥们,也喜欢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妥当安稳的光环,想扒着他喘口气,给自己拨出一亩三分自在的空间。

    可不知不觉的,他又开始不自在起来,余川的每一次暗示都让他想到很多,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于是和余川挑明了,说他不可能是。

    再后来,吴琼的病和荷花酒店的那一段,变成他在明余川在暗,余川变成了他既要依赖又要逃避的矛盾体,他害怕自己变得弱势,于是便试图用言语彰显自己的上风。

    用时下的话来说,就是他在PUA余川。

    晁南沨自觉不是善变的人,他的人生复杂却也简单,种种转变,不过都是为了活得有尊严一点,而周围的人是否因此受到伤害,他甚少关心。

    但因着吴琼的病,他思考过许多,也暗暗信了因果轮回的说法。余川对他不可说不是掏心掏肺,他却如此这般,实在不应该。

    红灯亮起,晁南沨拉起手札,想严肃地向对方道个歉。

    不料余川却先开口:“打是亲骂是爱,你掐我训我又凶我,晁南沨,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晁南沨一口气卡在了半当中,咽不下也吐不出,半晌,扑哧一声笑出来,越笑越厉害,把余川也感染了,两个人抖着肩膀一路上笑个不停,要到家时才将将止住。

    晁南沨把车缓缓开进车库,熄了火,转头看着余川,认真地说:“川哥,我妈还病着。”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余川作为一个孽子没能感同身受晁南沨的忧心,心下愧疚,“对不起,”他像个孩子一样低头道歉:“我知道了。”

    一瞬间,晁南沨心里许个愿,若是吴琼能完全康复。

    李恒安在车库门口等他们,看到车停稳,热情地招呼:“回来了?”

    晁南沨还是不敢想后半句。

    当着李恒安的面,他伸手在余川头上搓了一把,“走吧。”说罢便径直往里走,不去看余川精彩的表情。

    吴琼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社交活动,有点透支,一回家便休息去了,睡着之前交代李恒安一定做好待客之道。

    李恒安神色如常地领着余川到二楼,二楼三个房间,两个朝南的,一个是晁南沨的卧室,一个是他的书房兼影音室。朝北的是客房,这些年一直闲置着,这回终于派上用场,全套范思哲真丝床品,睡衣、浴巾和洗漱用品也都是顶级规格,甚至数据线都备好在床头。虽然不是他们亲自操持,但也看得出夫妇俩对余川的重视。

    不知道是不是旅途疲惫,余川有股错觉,总觉得李恒安在外有股说一不二的气质,但在家反而小心翼翼,甚至过分热情。

    左右不过那几句话交代完毕,晁南沨站在后面始终不说话,李恒安只得自觉地离场:“那小川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按铃,阿姨在三楼听见了会下来。”又看晁南沨一眼,只见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于是加一句“或者叫小沨,就在对面房间”。

    李恒安走后,余川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好奇:“你爸好像有点怕你。”

    晁南沨“嗯”了声,说了句废话:“他是我继父。”

    余川知道他不想多说,于是噤声。

    晁南沨却忽然问:“我在自在的房间还空着?”

    余川不知他是想去住还是想再炒个冷饭,怕说多了露陷,含混地说了声对。

    晁南沨低声笑了下,语气温柔缱绻:“谢谢川哥。你特地来,我很高兴。”

    很普通的一句话,晁南沨说得摇曳生姿,让余川耳边如同数百发烟花同时炸开。他下意识地掐了下大腿,确认自己不是幻听。如果说刚才在车库那一下的摸头杀还有可能是晁南沨一时感慨而生的安慰,那这一刻这刻意制造的暧昧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告诉余川:你有戏。

    余川觉得自己被这个好看的男生耍得团团转,但他身陷囹圄却心甘情愿。

    余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晁南沨抬高语调:“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吃早饭。”

    余川完全被牵着走,一声又呆又乖的“好”目送他离开。

    回到房间前,晁南沨顺着楼梯往一楼主卧看了一眼,掩着的门“嗒”的一声,扣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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