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祁行各地旅行探险的事迹,陈琬曾经很是担心。
“如果找不到你了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自己做的秘密武器,只要知道我的大概方位,五百米以内,就会发生震动感应,越靠近,震动越强烈。”
没想到先用上这玩意的竟然是她。
张原也算得上是比旦的大户,手里是做茶叶生意的,这一点,倒是和青茗撞了线。
他闭口不认绑架一事,只说是自己手下人不懂分寸,甚至提供了与陈琬的亲子鉴定书。
“祁先生,陈小姐,张原咬死了是误会,非法拘禁时间不过24小时,受害人也没造成什么伤害,况且他与陈小姐间还有着血缘关系……这很难判罪。”
“辛苦你们了,就按该有的流程走吧。”
陈琬面色不好,祁行也回避了血缘关系的话题,给她接了杯温水:“就这样放过他了?”
陈琬摇摇头:“他的公司上市了吗?”
“上市了,张原这个人,简要概括就是凤凰男起的家,他这公司是接手他岳丈的,年轻时还为甄选茶叶各国考察过一段时间。”
“他的妻子不是疯了吗?”
“是,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岳丈前几年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陈琬点点头,手背撑着下巴:“他们公司倒台,对正澜影响不大吧?”
“你是想给青茗再拓展些业务?”
陈琬笑笑。她打开手机,递到祁行面前:“你有人脉吗?”
“当然,”祁行看着屏幕上张原被捕的照片,“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他欺骗女人感情,婚内出轨,证据我都有”,准确地说,她就是证据,陈琬擦过下巴,“或许可以再查查他老婆是怎么疯的。”
“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介绍个靠谱的公关公司,”她眯了眯眼睛,“你能联系上他夫人吗?”
“可以。”
“谢谢你,其他的,我自己可以搞定。”
祁行把手插进兜中,拿出根棒棒糖:“我感觉你现在可能想抽支烟。”
“是,”她甚至不知道有时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脑子里总浮现出阿婆抽烟的场景,“但我不抽烟。”
好像在她的认知里,烟可以缓解一切的焦虑与不知所措。
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她把纸棍咬得稀巴烂。
“我记得,按比旦的法律,是可以先审讯24小时吧。”
“这是我们行动的黄金时期。”
【震惊!某公司老总疑似被警方逮捕】
【扒一扒某茶叶公司老总的恶劣情史】
【豪门八卦,凤凰男上位史】
荔枝虾球:凤凰男还搞出轨?这么不要脸?到底谁,求个实锤
abandon放弃abandon:真瓜假瓜?别影响我考四级
阴暗牛马:我去!茶叶公司,不会是我前公司那个吧……y1s1,之前在那当牛马时看到他秘书几次都下来接不同的女人……
一颗小草莓:反正都是前公司了,仔细说说[吃瓜][吃瓜][吃瓜]
阴暗牛马:听说,那老总确实是靠老婆上的位,虽然也努力过吧。我辞职的时候,他老婆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来公司疯疯癫癫闹过几回了,但zy一直都是个好男人的形象,现在也没离婚
abandon放弃abandon:真瓜啊,@不想取名,快来看
荔枝虾球:别怪我阴谋论,谁知道这是怎么疯的,那老总估计人前演戏呢
阴暗牛马:确实蹊跷啊,原本好端端的富贵大小姐——唉,这次被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
舆论在网络一角发酵起来时,陈琬正和张原的夫人——姜繁见上了面。
她因为上次的事故,已经被张原关进一所精神病院了,现在正坐在桌边,一颗一颗地折着星星。
“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我的生日宴,她甚至也跟着出席了。”
张原恐怕得利用她,在人前维持个好好先生的形象。毕竟公司的股东多和姜繁父亲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若真是人走茶凉,也难免让人心寒。
“姜阿姨,”陈琬拿过一叠折纸,几根手指一起折起了纸星星,“你在这儿过得怎么样?”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害怕,苍白的手指攥着折纸,拖着椅子往后缩了缩,只是眼睛仍盯着陈琬手中的星星。
陈琬将星星折好,金黄的一小颗,像是乡间田野的麦穗,似乎还带这些谷物成熟的香味。她将星星递过去,姜繁这次没有躲开了,小心翼翼地伸出蜷缩的手指,捧住手中的一小粒。
“好看吗?”
陈琬轻声开口,小心翼翼地盯着姜繁的脸色。她点点头,咧开了嘴,突然大笑起来。
“爸爸,爸爸,也给我,星……星。”
她抓起自己面前的一堆纸星星,撒到陈琬面前,微笑着看她:“给你。”
她的面容很平静,眼角微微弯着,里面的黑眼珠温柔地闪着光亮,让陈琬想起了早秋清晨挂着露珠的葡萄。
有一瞬间,她似乎透过此刻,看到了旁人口中那个端庄温柔的女人。
可姜繁笑着笑着,突然又低落起来,眼里的光暗淡下去:“没有了,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爸爸给我的星星!”
她突然站起身来,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星星,星星,我的星星在哪里……星星,星星……”
“哐当”一声,姜繁踢翻了脚边的凳子,开始咆哮着发怒:“星星!”
门外看守的医生见情况不对,连忙推门进来,控制住姜繁。
陈琬僵在凳子上,反思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的女人又恢复了初见时癫狂的模样,那种冰凉的触感似乎又攀上脚踝,面中隐隐作痛。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掌心传来温热,金灿灿的发着太阳光,驱散了僵硬与寒冷。
“没事,琬琬,跟着我,往外走。”
一只结实的手臂穿过身后,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臂上的肌肉微微蹭过她的腰,酥酥麻麻勾起一阵痒意。
“其实,我没那么怕的。”
她眨了眨眼,看到指缝间透过来的粉红的光,又突然想到睫毛会不会扫过对方的手心,还是听话地闭了眼。
眼前的手掌终于撤去。她睁开眼,祁行在她身侧,偏过头看了看她的脸色。
“知道你不怕,我想逞个英雄罢了。”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白的唇上,看着她发白的唇像绽放的花瓣,又渐渐染上粉红。
几个医护人员进进出出,陈琬十分抱歉地低了头:“不好意思,辛苦你们了。”
两人离开疗养院,祁行开着车,从这片山清水秀的地方离开。
“张原这面子功夫做得真不错,这环境,谁都会夸他细心周到吧。”
“是啊,”他偏过头,看看陈琬一侧的路况,“你放心,我找了几个人看护姜繁,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车窗外昏暗优雅的山景褪去,逐渐被喧闹的车水马龙替代。陈琬扫过窗外,从流转的灯火上移到明亮的夜星。
“星星……”她喃喃自语。姜繁给她的星星还在口袋里,她连忙掏出来,黄的,紫的,红的,奇形怪状的,不对称的。
她连忙拆开几颗,希望纸条里能有些线索,却是一无所获。
她又想起姜繁那双葡萄似的黑眼珠。
她当时……究竟是不是清醒的?
她继续翻着手里的星星,突然看见一颗端端正正的标准五角星,它与周围歪歪扭扭的作品相比,真算得上是飞速的进步。
如果姜繁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这会不会是她清醒时折的?
她拆开星星,这张折纸皱巴巴的,中心的纸面起起伏伏,形成几道凹陷的划痕,乍一看凌乱,却都是一团一团的。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纸条,就着窗外的强光看去。
“遗产……股份……石……”
隐隐约约确实能辨出几个字,但因为折痕随着时间消逝,更多的都看不清了。
可仅仅这几个字,也能看出这信息的不一般。
“张原的人,你没换掉吧。”
“没,他明天就出来了,此刻换掉太过于打草惊蛇,你这次也只是因为那份血缘关系才去看他现任妻子的。”
陈琬点点头。石……那个“石”字是什么呢?难道是姓吗?
“姜繁之前是做什么的?周围有没有什么姓‘石’的人?”
“‘石’这个姓在我们这可不多见,根据我手上的信息看,目前是没有的,我可以再让人帮你查查,至于工作——她毕业后没去她爸的公司,一直在做各种慈善,她父亲去世前,她都还在乡村支教,临时赶回来的。”
“支教?”陈琬抿了抿唇,“她去哪儿支教?”
“这我记不清了,你看看你手边那个文件夹里的资料。”
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却又突然偏过头来:“搞垮他,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有啊,”前面是红灯,他一脚踩下刹车,歪过头来,“可以帮我消灭不高兴。”
“你有什么不高兴?”
“你啊,”身后的喇叭响了好几声,可他偏偏不动如山,板起脸,皱起眉,“你看看你的表情,已经不高兴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