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连知卿说的那样,简惊良确实数次回家都没见到人,对方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尝试过发消息,可上一条询问对方是否在家的信息现在还没回复。
客厅笼在一片橘渍光下,高台架子上摆放整齐的玻璃杯,无处不在的标签纸条,冰箱贴还是那两只大头猫,一黑一白。到处都是对方存留过的证明,可现在他找不到他了。
连知卿一下子从他的世界抽离,他订婚前那几天就是这样,除了一张请柬,什么都没有。简惊良知道不久之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更大的可能,连知卿结婚之后,他们就不会有在一起住的可能了。
他会有自己的家庭。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简惊良重新回了房间,拉紧窗帘隔绝天光,习惯性地把自己关进黑暗中,哪怕他什么都看不到。
身体一碰到床,他就懒得再动一根手指,长期缩在墙角阴湿处的苔藓野苗也会滋生细菌感染腐烂掉的吧。
无处焦距的双眼闭上,简惊良缓了会儿,点开了手机。
他没有全职工作,只闲时接些摄影的单子,他不拍别人,之前在w上接单拍的都是宠物风景,也会有公司会找他进行产品代言拍摄,私信没关,他从头翻起。
互联网总归隔着空间限制,网友说话都没在现实里那样藏着掖着,越过了几个不太正常的留言,他顿住指尖,屏幕上的头像让他皱了下眉,他点开,那人又在给他发消息。
上午八点半。
W:【早安,Firenze和国内倒时差,不过按你的作息,应该还没醒吧。】
W:【这里是你喜欢的城市,一直想带你来看看,现在好像只能拍给你了。】
他发来了几张照片。
简惊良迟疑着点开,翡冷翠夏日的夜晚,光线昏黄古朴,圣母百花大教堂肌理纹路有种理性的清晰,长桥河畔欢笑的异国人,街道庭园藤花满溢的咖啡馆,整个画面格调慵懒,大概拍摄者的确不够专业,划拉到下一张镜像便模糊了许多,往来人影残息。
W:【肯定没有你拍的好看,下次有机会,你可以亲自身临。】
他自顾自发完,不寻求回复,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总是这样,从两年前的一句新年快乐开始,这人便每天都会给他留信,起初是每天早安晚安,后来就是各种关顾照怀,他曾回复过对方发给他的天冷穿衣提醒,他当时怎么说的呢。
【我会看天气预报。】
对了,是这句。
他这句发完,对方越界地问另一个问题。
W:【我可以来找你吗?】
堕一江:【不。】
对方没有再说话,后来两个人的私信记录成了他一个人的独白。
他不删粉丝,再加上对方没有恶意,简惊良也就随他去了。
他存了张还能看的照片,退出了私信,下意识想把这张照片发给连知卿看,最后忍住了。
不知道对方结婚的日期,大概也过不了多久了。
点开一片白屏黑字的聊天记录,简惊良发去消息:
【在吗?】
不出意料,对面回的很快。
褚斯行:【惊良醒着么早,我还以为你上午要补觉,没敢打扰你,毕竟你昨天晚上回家挺晚的。】
堕一江:【嗯,是挺晚。】
褚斯行:【我听说你和连知卿合租在一起,他没说你什么吧。】
简惊良不懂他的意思,他回去晚,连知卿能说他什么?
堕一江:【没有。】
【我的相机捞上来了吗?】
褚斯行:【捞上来了,要不今天中午一起出来吃个饭,刚好把相机还给你。】
简惊良很轻的笑了下。
堕一江:【好啊,那就在华庭山庄吧。】
华庭在城南山麓,避暑山庄。
是连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