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在做兼职,其实靠着存款和资助才多了几分底气。上学时父母为她准备了一笔钱,她也节俭,始终没动。梁饬不时转账,像是想证明什么,她拒绝不了,干脆静静看着数字的增长。
想做的事大概都没法帮她谋生,索性任性些好了,现在她近乎无所畏惧,某天失去妈妈也不怕,与梁饬分开也没关系,钱丢了再挣,磕碰了就养伤。哪怕重整了天地,也能借这份傻气,安然活下去。
时间变得富足,因浪费而产生的深刻懊恼,可以借由漫长的白天弥补回来。她的生活维持一种无言的规律周期,每一寸咀嚼都合乎尺度,当然也有失控如影随形,另一个她跑不出无尽的走廊,站在一地碎瓷片中大笑至干咳,几欲呕吐。
这平静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癫狂,地下室的木板随时可能按不住了,也许下一秒就会头也不回地扔开所有:深夜等待的昏暗小灯,月季花混合熟肉汁的浓香,和他山岩般的坚实臂膀。
每次梁饬好像失望了,她就暗中计算进度,估计他什么时间放弃。次日却发现他仍投来宽忍的温柔目光,好像只想注视她,且永远不会别过脸去。
“我不要你对我尽责……”她抽噎着,撕扯他的衣襟,“你滚吧,拿着你的臭钱滚……”
每次他都以受难般的凄寂神情沉默着,只是把她紧紧箍在怀里,任凭抓咬绝不放手。大概闹得累了,最后总是不知何时沉入睡梦,醒来又是第二天。
早饭桌上,难免感到梁饬无可奈何的厌倦。他闷闷的只是咀嚼,脸有些垮,不和她说话——此时她的交流欲也相当低。
快吃完了,他看看时间,缓慢开口:“我不是对你尽责。”
“嗯?”丽兹对新鲜事物充满兴趣,立即放下勺子,“是了也没关系。”
“我不是,”他立即说,“别瞎想。”
“那是交易,还是雇佣?或干脆是报应咯。”在她看来,世上没几件事值得认真对待,因此很爱看他严肃深沉的样子。
果然他不回答。“你应该知道,”他望着她,“尽责只是……”
她突然探过身子,伸直了手臂轻轻揉搓他一对耳朵。梁饬的脸立即红了,垂下头恳求般握住她手腕。
“快上班去吧,小饬。”她捧着他的脸,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