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钱。他比我好点,但我不花他的钱,”丽兹望向妈妈,带了几分炫耀的意味,“他一定要给,我都存着了。”
妈妈始终注视远处的水面。这时转头笑着说:“你们好是你们的,我们大人管不了。就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丽兹立即领悟是结婚。“没有,”她说,“我不想结。”
小时候的婚宴上,总有长辈开玩笑问她新娘美不美。其实每个新娘都差不多,美丽是女人的本分。而今她也是大人了。儿时幻想过千百种生活,向往成为漫画家或面包师,但从没代入过新娘的角色。白衣长裙似乎是恐怖的开始:无尽的家务劳动,生养孩子。
“不要小孩,”她说,“我们都不想。当然也要不了。”没必要说梁饬结扎的事,妈妈那么喜欢他——无法解释他面对生育态度斩截。桀骜的笃定神情只令她感到与这男人绑定拴牢了,连逃跑的借口也难找。
水面极大极远,白色大鸟张开双翼独自飞翔。妈妈总说让她“开心就好”,听来算是劝慰,分明也有无奈。自己在妈妈抱持已久的观念上胡乱涂写,以至于这位平静生活了几十年、早已在世间游刃有余的中年人不得不一再退让,哪怕只为维持母女间虚假的脆弱平衡。
如果说她有不管不顾的自私,梁饬则是相当偏执。她时常感到对方性格中的可笑之处,为此笑起来却并不开心。她可以任性妄为,肆意撩拨,随便浪费掉大把魅力,施展魔法的同时确信招招必杀,谁能无视欲望,对诱惑设防,又有谁,能够对梦想般金色的生活视而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