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你还欠我一次,殉情。」
林朔月盯着煮沸的水,蒸腾起泡泡,把锅里的粉丝捞了起来过凉水,摆放到灶台一边备用。
客厅里的电视传来的声音,林朔月时而听见,时而不闻,每听到一点儿什么,都会思绪飘远一会儿。
新闻节目播放完毕,转到下一个节目,林朔月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晚饭上来。
林朔月还是没打算做什么丰盛佳肴,随便应付过去,煮了碗粉。
林朔月下意识会在“十”这个数的物品上停留片刻的视线。
梦境部分环节过于模糊,以至于林朔月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在场。
十个人当中,到底包不包括某人,无从探究。
可如果是“那位”收拾的残局,“某人”很有可能会被排斥在外。
林朔月莫名确信。
林朔月吃完饭花了半个多小时,洗完收拾厨房又花了十分钟,关掉大厅的电视上楼也才晚上七点十分。
林朔月今儿一整天都没有额外的不适,也就没必要在饭后吃药什么的。
即使林朔月明显地感觉到,“今天”的割裂感很强很强,甚至不像是一个时空的。
或许是因为林朔月将事实的噩梦,又“演示”了一遍,导致两段记忆巧合地融合在一起。
一下觉得真实,一下又觉得梦幻。
林朔月进浴室洗漱,站在镜子前停下来,是过了许久忘了么?
这面镜子不再是最早的那面,而是“林望”后来换的。
又想到林望了,真坏。
虽然是林朔让林望放下他走的,但……
好吧,说不定林望现在还在恨他呢。
林朔不再为自己信誓旦旦地开脱。
这太坏了。
他不能将一切归咎于林望。
明明是他自己的错。
林朔月最后蔫下脑袋,抬手,手指点在镜面上,温热的手指瞬间留下一小圈热气氤氲的印子,松开后又极快消失。
林朔月见着镜子忽然笑了,勾了勾唇角,无声地莞尔一笑。
林望说过,下次要他对着镜子笑。
疯了。
林朔月低下头,眼泪一滴接一滴溅在洗手池,一簇水花。
对不起,亲亲。
林朔月吸了吸鼻子,匆忙擦掉眼泪,装作无事发生。
林朔月忽然想找寻着林望存在过的痕迹,赶忙洗漱好出了浴室。
林朔月凭着记忆走到自己的书桌前,翻找着书架上的书本,终于在一本著作书里找到了那张草稿。
没什么特殊的。
有。
纸张的背面多出一段字。
「林朔,这真的超级不像,你要是敢把他认成我,你完了。
——林望。」
林朔月心里咯噔一跳,林望什么时候写的??
林朔明明记得,当时是他主导着这具身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意识主体放松的时候,晚上。
“……”
林朔月提笔写下一句,
“明明是你不让我记得你的长相,林望,你才是超级坏。”
林朔月落款写下日期,深深看了一眼那一幅画,重新收拾好纸张夹在书里,放回去了。
林朔月其实并不是要这般物质的保存,而是记忆的铭刻,到底记不记得住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或许能,谁让他的自我意识这么强。
林朔月做好这些,另外从书包里拿出作业习题来。
正如林望所说,他就算消失,这些能力与体悟本身就是属于他的。
林朔月对于这些习题,达到得心应手的程度。
这么说来,他是不是越来越把自己的性格趋于理想,理想中的自己,即是林望。
林朔月做完作业,整理一些复习的知识点。
这对吗?
对吧,如果十几年的努力都没有得到一个可观的结果的话,那会不甘心吧。
不差这一个。
林朔月纠结下来躺床上睡去,讨厌自我矛盾,逃避自我矛盾。
林朔月目前避免自己陷入精神内耗的优选方法。
许是下午的梦耗费太多精神气,林朔月倒头就睡,但睡眠很浅,有意识地避免再陷入噩梦。
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二点。
“……”
快乐的时光还是太过于短暂。
又要进入到压抑的校园氛围当中了。
不过,还好。
因为林朔月本次循环确实,进入尾声,自然会少了很多小的麻烦。
林朔月下午回校,他们班教室里,空位有史最多。
班长在查人数的时候不解,去找了相关人员没得到任何消息,只能硬着头皮向班主任解释。
班主任自然是明了情况的,顺道给他们解释一番,以防他们班同学乱了学习之心,“黎云初走的国际路线,已经被家里送出国了。体委的位置空着,哪位同学有意私下找我或班长说明。”
“闻一泉伤还在养着,大概过几天回来。江渠请假照顾。”
“汪梁风受了流感,居家隔离。”
“到时候,学生会来检查说明情况就行。”
林老师客观地陈述事实,言语平稳,给人信任。
他们班同学的心还是乱了,不过乱一时总好不过乱好几天。
林老师在班里,同学们表现还算平静,人一走不免出现骚动。
“黎云初出国留学了?我操。”
“这么牛?那为啥早不去,现在去?”
“不知道,但我听说……”
这一波细碎的交谈声被另外话题的掩盖。
“林朔月和闻一泉不是在谈么?”
“到头来,好兄弟去照顾人,他什么都没干。”
“不清楚,不过听那时候的语音……”
“什么?”
“反正挺刺激。”
……
林朔月笔尖一顿,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中断,变成一句话写在旁边。
一面数字和公式字母的草稿,多了一串突兀的字句。
「亲亲,他们超级坏。」
造谣者只凭一张嘴,澄清者却百口莫辩。
林朔月在学校过上了相对平静的校园生活,几天。
第四天,江渠回来了。
第六天,闻一泉回来了。
第十天,汪梁风。
“……”
闻一泉手横在林朔月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林朔月捏紧手怒视着他。
“生气了?你凭什么生气,林朔月。”闻一泉俯视着林朔月,语气俨然,质问出声,“我都没生你气,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是不是很开心?”
林朔月找到机会绕开人,快步往外跑去,闻一泉一把给人拉了回来,抵靠着墙,一手摁在林朔月肩头,另一只手掐上林朔月的下颚,迫使他仰起头,“宝宝,不听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林朔月抬腿猛然往闻一泉手上撞,闻一泉巧妙躲开,牵制着林朔月的腿,抓着林朔月的手往上顶,身上重量往林朔月身上压,“我是不是说过,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宝宝。”
林朔月吃痛得呜咽两声,间隙中愤声控诉着,“好恶心……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吗?”闻一泉偏执反问。
“不要。为什么要这样……”
“恶心吗?”闻一泉不断追问,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你会遭报应的!!”
林朔月锁骨上一阵接一阵刺痛,“报应?林朔月,我明明对你这么好,你反倒报复我?该遭报应的是谁?!”
闻一泉现在的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
林朔月,快逃走吧。
“对不起,对不起……”
“宝宝,就算你装可怜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闻一泉舔吻过林朔月锁骨上的伤口,低沉着嗓音回复。
林朔月语气不稳,心脏跳得飞快,感觉随时可能冲出身体。
这不对。
不该这样的。
林朔月呜咽声扩大,哽咽着求情,“不要咬……好疼。”
“好疼啊……”
“你亲亲我,好不好?”
闻一泉呼吸骤然一滞,动作停下来,仰头盯着林朔月,抚上他的面颊问他,气息全然打在林朔月鼻尖,“宝宝,你愿意了?你愿意了对不对?你想让我亲哪?”
林朔月抽噎着吸吸鼻子,凑近鼻尖碰着鼻尖,开口声音都在发抖,“嘴……”
林朔月,你果然还是疯了。
疯的,无可救药!!
要不,等下一次?
还是……
可是,我不甘心。
闻一泉凑上来,吻落在林朔月唇上,下一瞬嘴唇被紧紧咬住,看来林朔月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到非要咬下一块肉为止,闻一泉口腔已然尝到血腥味,本能地掐上林朔月,迫使他松开自己。
林朔月终于松开,疯狂的眼神,偏执的笑容,嘴被染得血红,将一块血肉吐出去。
闻一泉掐着林朔月的手,青筋暴起,唇上的血液涌出,黏腻地滴到他们身上。
下一秒,林朔月被一把甩到地上,骨骼碰地的声音“嘭”的一声,林朔月挣扎着爬起来往外跑,闻一泉检查自己伤口,给了林朔月跑的机会。
林朔月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被人拦下,拽着他的衣领猝地往后甩。
林朔月再次跌倒在地,惊恐地盯着门口走进来的人。
林朔月,你毫无生还可能。
脏了的话,林望也许不会再看他一眼。
自己这么骗他,他又怎么可能会……
林朔月拼尽全力,不管是全身而退,还是侥幸存活,都是保证自己干净的前提。
林朔月你现在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侥幸,怎么逃脱。
「林朔,如你所愿。」
林朔呼吸骤停一般,世界陷入寂静,心跳声无不在说明,“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的“第二人格”只要被他打碎,就不会再出现,能够随时出现的,那么只有——
林望。
“林朔月,你想逃?”江渠向他步步紧逼,甚至抬腿踩在林朔月手上,晃着手上的一瓶药酒。
江渠打开瓶盖,气味挥发而出,酒精。
“你不是说,想让他恨你,失算了么?”
“林朔月,我告诉你,让他恨你轻而易举。”
江渠话音没有丝毫温度,手上的酒精倾倒而下,全然倾洒在林朔月身上。
林朔月,如果是这样丧命的话,也还好。
至少,还算干净。
酒精一淋,更干净了。
可是,林朔月从来没说过自己酒精过敏。
从来没有哦。
正如闻一泉所说,他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弱点轻易展露给恶人。
林朔月被刺激着剧烈咳嗽,身体蜷缩成一团,身后几步远的闻一泉微眯着眼睛目视着一切,无动于衷。
江渠蹲下身,将剩下的些许酒精,捏着林朔月的下颌,一把给他灌进嘴里。
林朔月咳嗽咳得更厉害,手搭在地面上,失力压根抬不起来,紧接着呼吸变得急促沉重。
「亲亲,对不起……」
「可是,我好害怕。」
林朔抓住一切机会,向林望示弱。
深怕下一秒林望就再度消失,无影无踪。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并不好玩。
这超坏。
林望只不过重新以“意识形态”出现在了林朔的意识深处,“他”不能强行占据这具身体,目前还不能。
只有林朔这具身体沦落到濒危的地步……
“我是不是说过,你要乖乖听话,林朔月。”
“这是你自找的!!”江渠灯光照着林朔月身上,一些晃眼的印记闯进他的眼帘,打心底升起几分嫌恶。
林朔月无力反抗,眼底尽是绝望。
江渠站起身来,从桌上翻出一把小刀,笑得瘆人,本想递给闻一泉,让他亲自动手。
“够了,江渠。”闻一泉开口,哑着声音说话。
江渠自然看到了闻一泉嘴上的伤,挑眉示意道,“不够,他咬下你一块肉,我好歹得切他十块。”
“够了!”
江渠抬眼扫过闻一泉,神色尤为复杂,冷笑着问他,“闻一泉,你爱上他了?你真的爱上他了?”
“怎么不说话?你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可以成全你们。”江渠凑到闻一泉面前,这些话语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淡淡的疯狂。
“对。我就是喜欢他,他要是没命,我跟你没完!”闻一泉嘴唇还是会渗出点血来,话语气势弱了几分。
江渠一把掐上闻一泉的脖子,刀刃扔到一边,沉声逼问,“你再说一遍。”
“……”
“怎么不说了?嗯?”
“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宝宝?”江渠逼得闻一泉连连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
疯子。
疯子!
林朔,快逃走吧。
林朔月趁着他们不注意,于灰暗中摸索着刚才掉地上的刀,猛地向上举起,手起刀落。
林望在这时取代了林朔,为他承受这份疼痛。
「林朔,你其实早就想好了的吧。」
「你没打算活了。」
「可我来了,你很意外。」
「你还是不听话。」
林望只觉下腹源源不断的疼痛传来,水果刀嵌入“他”的血肉里,他手失力地搭在两侧。
林朔,太坏了。
他本应该自己承受这个,即使他或许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一束灯光从门外照进来,也成了林望,“他们”昏迷前眼底最后的光。
林朔就是这样,每一个局都会把自己设计其中。
万无一失的做法。
涉及林朔,牵连“自己”。
林朔,单是这一点,你不配得到我的原谅。
至少下次殉情之前,不可能。
我说过的,别让我占据你的身体,不然,只有殉情一种可能。
说来,我也来得巧。
这次或许算得上一次了,但我不承认。
因为我再次出现并不是出于你某一句话的动容。
我想要知道真相。
最好是令我满意的真相。
林望再次醒来,已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熟悉又令人心生厌恶的地方。
手上在挂水,下腹轻微的呼吸都能拉扯着疼痛。
林朔最后还是没打算自己承担一切后果,而是把平衡的审判交给权威性的组织群体。
其实,这抗衡的结果并不会如林朔,林望,他们的意。
「你忘了,还是会有指纹的。」
「可,上面有两个人的指纹。」
「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
林朔的计划当然不会止步于此,本也不应该止步于此。
但林望竟然出现了。
这就让林朔出现动容,犹豫不决。
他就知道,所谓的“不稳定因素”的自身。
「亲亲,把身体主动权还给我吧。」
「凭什么,林朔。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
林朔默声良久,再出声脑海里的话语带上哭腔,林望的眼泪也随之滚落下来。
“……”
「你总说我身体很漂亮。」
「现在这具身体,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
「单是疤就留了很多很多。」
「可以去掉。」
林望出声强调。
「我不想要。」
「不想要?我告诉你,你哪具身体最完美,最漂亮。」
「……」
「现实的,我说是现实的那具!!」
「林朔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林望语气强烈。
「我不知道!」
「我也试了很多很多次!!」
「逃不出去我有什么办法!?」
「我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连第二人格都能臆想出来,我怎么会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这样……」
林朔要是掌控着身体,一定会哭着指着“他”痛声呐喊。
林望抬起手拂过“自己”奔涌而出的眼泪。
林朔发泄完,才意识到自己过分,过激,又给林望道歉。
「对不起,亲亲……」
「宝宝,忘了吧。」
「忘了你所经历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
林朔几乎是立马否决。
「不,不行。他们还没付出代价……」
「林朔,六十多次你还没够?!」
「什么?」
「怎么可能够,他们付出的代价远不足我伤害的十分之一。」
林望妥协,简直被气笑。
「行啊,林朔。」
「我问你,六十多次,你到底被人碰过多少次?记得吗?」
林朔的反应,连带着林望心脏漏跳半拍,心电仪发出危险值警告。
“……”
「你希望……」
林朔呆愣愣地疑问,话音不全,内心一片难受。
林望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太坏了。
其实,并不是。
林望从来没有说过,怎么样就不要他了……
压根就没说过要他。
林望,太坏了。
林望无情打断林朔愈发偏远的思绪。
「我不希望。」
「那,如你所愿。」
林朔说完这句就彻底没声了,留得林望独自体会世界的宁静、死寂。
林父母接到消息,还是没能及时赶回来,让本地的亲戚帮忙照看“林朔月”。
“林朔月”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星期,期间配合公安局做了笔录。
江渠的罪证判下来,挺轻的,对于他们家庭来说,算不上什么。
总之,“林朔月”为此将会得到一长段时间的清净。
不过,林朔月并不打算体会。
林朔月住院的第三天,闻一泉来探望人,第一声就是道歉。
闻一泉唇上伤口包扎着,估计还没好,说话的时候唇角不能牵扯太开。
于是,说话就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这会儿的是林朔,要是林望绝对不会给一点好脸色。
当然,林朔向来不会为别人开脱的性格,林望挺满意的。
唯一满意的点。
“林朔月,我为我这段时间对你做的事,道歉。”
“你的歉意,我不领了,毕竟毫无价值。”
林朔靠着病床半躺着,瞥了闻一泉一眼,缓缓开口。
闻一泉反应如常,放下水果篮,拖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上,双手抚上林朔月的一只手。
林朔月手无力抽出,“别碰我。”
闻一泉闻声又将手拿开,撑在腿上片刻,显得有些无措,犹豫不决,最后强行往林朔月手里塞了一个冰冷质感的东西。
“下次,你把这个甩给我,我还你人情。”
下次?
怎么可能会有下次。
林朔月垂眸,扫了眼手里的物件——
一枚胸针,中间嵌着一颗黑宝石,圆的,像月亮,初一的月亮。
朔月。
闻一泉没坐多久,无声退出静默的空间,留林朔月一人独自体会,时间的流逝。
“……”
林朔月终于在最后一天办了出院手续,父母的朋友,他的叔叔阿姨送他回的家。
林朔月对他们这几天的照顾,表示了衷心的谢意。
林朔月再次踏进家里,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向他。
林朔月伤口经过几天的治疗,恢复的不错,接下来只需要关注饮食,好起来是很快的事。
林朔月上楼,回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来,翻找出一本笔记本,提笔开始落字。
「诀别书?」
林望出声询问,语气如常。
「遗嘱。」
林朔回得郑然,一本正经。
林望不会觉得意外,因为林朔已然写下了“遗嘱”字样。
因为,林朔早说过,要重来一次。
林望不会去阻止,不会去挽留,更不会去控诉,像之前那样。
林朔也知道,林望总要消失的。
林望还在生气,他不可能,也不至于一天时间不到,就原谅自己的“义无反顾”。
林朔,你都知道,可是你还是选择继续“沉睡”。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林朔月在落款写上自己的名字。
林朔,“月”字的一瞥改成了“林望”,最后写下今天的日期。
林朔月把笔记本合上,林望在那一瞬间透过“眼睛”看清了笔记本前边的些许内容。
像是日记。
就是日记。
林望不记得林朔有写日记的习惯。
林朔,压根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林朔月把笔记本放回书架上,转而走到床头柜前,俯身在第二个柜子里找到小型医药箱。
林朔月神色自然,没找到自己的想要找的东西。
不见了。
他记得自己把制剂放在了这里,难道是记错了??
林朔月出现紧张焦灼的情绪,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
不见了。
那个制剂不见了。
“……”
林朔并不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拿走了。
他回来后,一切如常。
不可能会是别人拿走的。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别找了。」
「……」
「不找的时候,总会出现的。」
“……”
算了。
林朔月不找了,在床上躺下来。
“亲亲。”
林朔开口叫林望。
林望不应。
林朔又叫一句。
“亲亲……”
「林朔,这次不算,我说这次不算。」
「在我查清真相之前,你别料想我出现。」
“太坏了,林望……”
林朔月拖着身子进了浴室。
床上的手机同时振铃,林朔月耳边全然是稀里哗啦的水声,他听不到。
林望见证着一切,直到林朔无法,支撑这具身体。
林望用意识驱动着身体,微弱的声音发出,轻荡在浴室里。
“太坏了,林朔……”
有人在叫他,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分不清远近,分不清音色。
林朔月潜意识不想要回应,身体机能也无法回应。
好疼。
好疼……
好冷。
好冷……
真热。
真热……
这次不算的,宝宝。
林朔,你还欠我一次。
殉情。
世界从喧嚣鼎沸回归到寂静无声,又从一片死寂传递到生命运转的……
“滴——滴——滴——”
心电仪器发出警报声响,医护人员围成一圈观察着患者生命体征变化与动向。
“您醒了,林先生。”
没有接到及时的回应。
心电仪的平稳数值与脑电波意识翻译器,却显示着很多话语,很多很多。
整个显示屏幕上是运行不断,不停地重复着——
「亲亲,对不起。」
「亲亲,对不起。」
「亲亲,对不起。」
……
新型脑电波翻译器屏幕显示的内容,会根据脑电波的强弱,用不同颜色标明。
源源不断的血红字迹,发了疯似的,重复。
太坏了,林朔。
疯了,林朔。
我迟早会被你逼疯的,林朔。
疯子,林朔。
这次不算的。
宝宝,我们说好这次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