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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月,豁然开朗

    「他好小,好小,好小,和我玩具熊一样小。」

    林朔月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星期,自上次约谈后,他就不再参与这件事。

    他妈说是要帮他处理好这件事,看样子处理的很好。

    林朔月身体恢复得不错,相对严重的就属是他的眼睛,还需要再疗养一段时间,然后配对义眼。

    林朔月靠坐在床头,看着病房里电视节目,本地新闻——

    “近日,我市五贤区发生了一起严重校外暴力事件。”

    “相关人员已被逮捕归案。”

    “根据我国《未成年人全面引导与促进发展法案》与《未成年人保护新法》相关规定,对本次事件的主导人员处以五个月零二十天有期徒刑。”

    “法律不是暴力的保护伞,而是促进社会公平的利器……”

    ……

    他妈妈真的帮他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很好。

    林朔月这样想着,伴随着浓浓的感触来的,却是难以忽略的愧疚感,甚至是负罪感。

    林朔月,你还是对父母造成了负担。

    还很大。

    大到每当看到他妈妈,源源不断的歉意就会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他,对他处以酷刑。

    林朔月手捏紧成拳,全然听不进去什么报道。

    “阿朔,明天就可以拆纱布了。”林母拎着些水果和晚饭,推门进来,望向林朔月的视线仍旧复杂,至少林朔月分辨不出。

    愧疚?苦涩?还是尴尬的自责?

    尴尬?

    “嗯,妈辛苦了。”林朔月不太能与他妈妈亲近地对话,或许是太久没见了,距离产生隔膜,也就导致林朔的话显得有些不自然,僵硬,“对不起,妈。让您那边工作耽误了很多……”

    “阿朔,来吃饭先吧。”林母主动避开这些话题,匆忙放下东西,给林朔月舀出一碗鸡汤。

    林朔月闭了嘴,接过来自己喝,“谢谢妈。”

    林母点头,欲言又止,刚巧这时来了个挽救氛围的电话,林母招呼一声,出病房接电话去了。

    林朔月手里捧着温热的碗,汤水的热气扑面,晕在他的面颊上,眼睛上……

    熏着眼睛了,还熏着鼻子了。

    林朔月鼻头一酸,将突如其来的情绪忍了回去。

    林母回来照顾林朔月也快有一周时间了,平时工作那么忙,忽然请一个星期的假,应该对工作影响不太好。

    林朔月直觉一向准,林母应该是要回去工作了。

    林母回来后也是这么说的,虽然话语很含蓄。

    “阿朔,妈等你眼睛好了,拆完纱布就过去那边了。”

    “平时工作太忙,你知道的。”

    “暑假可以过去,和你弟弟一起……”

    林母话说到后边,愈发地落不下去。

    林朔月抿唇轻笑,嘴角不疼了现在,“好,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林朔月本想让人放心,但这件事似乎就说明,他没把自己照顾好。

    林朔月话一哽,又说,“妈您别担心,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母看着他,轻叹一口气,笑了笑释然。

    “妈妈永远站在你身后。”

    “也请你相信妈妈。”

    “……”

    林朔月抬到半空的手一颤,索性将勺子放下,搅了搅。

    搅了搅,好半天才颤抖着手往自己嘴里送。

    林朔月在第二天拆了纱布,眼睛是好了,不对,眼眶是好了,眼睛是没了。

    林朔月经过一个星期,即使没能接受这个现实,身体也适应了缩小与偶尔抓握东西会出现偏移的情况。

    何况,他接受了。

    林朔月的接受能力还挺强。

    不接受又能怎么办?眼球移植手术?

    天方夜谭。

    林朔月并没有义眼选择的权利,但当他得知自己装配的这个义眼二十万时,他妥协了。

    林朔月不解,却也没问。

    义眼的功能应该只停留在装饰,就算医疗水平高质发展,也并不能替代真正的眼球,重获光明。

    林朔月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照镜子,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存有抵触的。

    这个义眼还是太招摇了,林朔月接受能力再强也得自我斗争一番。

    白灰色的,远看和普通眼白没什么区别,中间瞳孔通常情况下是浅棕色的。

    这么说来,与林朔月另外一只好像没什么区别。

    应该是很相近,才是。

    那是远看,近看两只眼睛的对比相当明显。

    林母对这个义眼反应不大,反倒是询问林朔月能否适应。

    林朔月没再给他妈制造麻烦,“可以适应。”

    林母见状轻抿唇,眼神柔和地看着林朔月,很久,很久。

    林朔月最后在医院大门与林母道别,自己则是被派送回家。

    他们家的司机?

    不仅如此,林朔月到家下车,没等他开门,已经有人为他从里边打开了门。

    身穿着围裙的,保姆阿姨?

    林朔月,你失去了什么,你将会得到什么。

    但如果问林朔月这到底值不值,他或许是不知道的。

    没人会想让自己的身体受损吧。

    这样的代价,还是太大了。

    林朔月在回来途中,接到他妈发来的信息,是征求他意见的。

    问他要不要转学?

    转学?

    但为什么不当面问他。

    南阳的摇号政策实施后,转学的情况还是算少数。

    特殊情况的,倒是有。

    林朔月盯着那条信息,沉默了良久,思绪也飘远。

    征求他的意见其实是,担心他面对新的环境不适应吧,毕竟还有几个月就上高三了。

    林朔月最后的回复。

    【不用了妈。】

    林朔月又看着自己这条信息愣神。

    为什么?

    这么大的事,不应该逃离现状,抛弃过去,面向未来么?

    林朔月知道自己矛盾的心理,或者说执拗的性格。

    算了。

    算了。

    真的很难适应新的环境。

    林母很快发了一句“好”。

    “大少爷好,您可以叫我小礼,晚饭我正在做了,您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

    林朔月一进门,保姆阿姨就向他笑着打招呼。

    看起来,很年轻。

    二十来岁的,保姆阿姨?

    小礼没介绍完,继续解释,“哦,对了。我是烹饪工艺与营养专业的,就在我们江大,老板给的合同要求是,您在家期间准备餐点,包括三餐,下午茶,宵夜也在内的。”

    “有什么忌口也可以告诉我,或者发一个文档给我也行。”小礼表现得从容自然,眉眼带笑,看得出对这个工作挺满意的。

    林朔月朝对方点头,张嘴本想提醒一句自己的忌口,话锋一转,“江大的待遇应该挺不错的吧,不至于……不太至于,额外兼职。”

    林朔月还是把这句话说完了。

    小礼对自己老板不做隐瞒,看起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我住在武江区吧,但坐地铁很快就能到五贤的。另外就是,我是资助上的大学,总不好让资助人那什么……”

    林朔月点头,没让小礼把话强行说下去。

    “那你先去忙吧,我到时候下来。”

    “好。”

    “是煮了面吗?”林朔月往楼梯上走,一阵面食的味道扑鼻,神色自若。

    “对啊!”小礼答应一声,对自己料想的菜品跃跃欲试,“我正想做番茄海鲜意面……”

    林朔月抿唇,扭头回来,莞尔一笑,友好地提醒一句,“我小麦过敏,麻烦了。”

    “……”

    小礼先是沉默,再是沉默,终是沉默。

    小礼来的第一天,碰壁。

    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然还是难养。

    果然,钱难赚么?

    林朔月上楼,不自觉地用手扶着围栏,走的也慢,眉头紧锁。

    身后传来小礼的声音,“还有什么忌口吗?”

    “没了。”

    呸!收回刚才那句话,大少爷还是很好的。

    贵人的钱好赚,不是。

    小礼暗自腹诽,欣欣然回了厨房。

    林朔月回到房间,门一推开,熟悉的气息涌上来,莫名让他安心。

    久违。

    林朔月在医院的时间里大多是躺着的,也许是躺久了,坐起来或者站起来,时间长了就不适应。

    林朔月开亮房间里的灯,一眼扫到自己床上的那个玩具熊,还保持着他上回离开时的动作,坐在床头,林朔也走近,一把扑倒在床,伸手一捞,玩具熊蹭在怀里。

    林朔月盯着玩具熊黑色的两只眼睛,为它理好眼周的柔软细腻的绒毛,露出两只眼睛,显得更加透亮,似乎眼里藏着错综的情绪,等着他共鸣。

    林朔月深吸一口气,又放到脸上蹭了蹭。

    好小。

    小小个的,他的小熊。

    林朔月手揉着小熊的头,在内心轻声控诉。

    是不是你,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妈妈了?

    除了你,还有谁呢?

    林母知道他有心理问题倾向了,林朔月猜测。

    那不然,态度转变得这样快。

    这些忽然的关心与关怀。

    没关系。

    没关系的,林朔月。

    你还好,一切都还早。

    什么挽回挽救,都还来得及。

    林朔月抱着小熊,视线停在右手手腕的银镯子上。

    自戴上就没摘下来过。

    主要是,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戴上的。

    那个联系方式的纸条,真真切切地消失了。

    无影无踪。

    这个手镯林朔月戴了一周时间,起初的存在感极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

    吸引他的注意。

    渐渐地,林朔月习惯了,只有晃动的特别明显,才会有存在感。

    其他情况,感受不到存在。

    就算丢了都不会发现的程度。

    还是不丢的好。

    林朔月只能这么想。

    毕竟,到时候还是要还的。

    不然,另外定制一个……?

    那也是仿制的,意义大打折扣。

    私人定制的话,设计师的标志。

    “yewn”。

    会不会是设计师的签名?

    林朔月灵光一闪,之前怎么没想到。

    林朔月上网尝试着搜索到“yewn”的相关信息。

    不是公司品牌,不是设计师名字。

    难道是寓意?

    通常的首饰都会被赋予其相应的寓意,并且寓意都是好的。

    增加商品价值,而私人定制,本身的价值就很高。

    寓意当然是定制者赋予的。

    林朔月在键盘上打出“yewn”,随之而来的提示词是——

    “也为你”。

    算了。

    算了。

    或许是他联想过于丰富了。

    林朔月请的长假,还有几天才结束,当然,他也可以提前回校上课。

    现在是四月下旬,临近五一假期,同时临近五四青年文化节。

    林朔月还是在四月底回了学校,正好还有一天校级五四晚会,再上两天就是月假。

    林朔月回校回的挺低调的,学校对于他这件校园霸凌事件处理得相当妥当。

    “林朔月,你的演出服你拿一下。”班长见到终于来学校的林朔月,行为表现还算平常,公事公办的处事风格。

    林朔月应了声,接过演出服并致谢,“谢谢。”

    他们班这次的演出在初选中一跃而出,成功入选晚会名单,班级形式的大合唱。

    一个月前,他们班的演出就陆续抽出空闲时间排练了,半个月前上交的演出视频,进入初选。

    林朔月这次“意外”,总共占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总之,演出服是早之前统一购买的,估计早就到了,这会林朔月来了才把他的那套交给他本人。

    林朔月扫了一眼演出服,一个超大的码子贴在上边,“M码”。

    “……”

    ???

    算了。

    算了。

    其实,林朔月他都快瘦成竹竿了。

    不是说M码穿不下,穿或许是穿得下的,可能就衣摆会短点。

    既然如此,那就当凑一份心意吧。

    林朔月把演出服放到一边靠墙,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事。

    “哦,码子的标签你不用管。”

    班长又说了一句。

    “好,谢谢了。”林朔月抬眸望向班长,逆着光回以微笑。

    班长本来没太关注林朔月的脸,正面迎上来,直直看到了林朔月的那个义眼,顿了顿随口应了句,离开。

    确实短,不止一点。

    衣服至少还能穿,配套的,短裙,不行。

    男生衬衫黑裤领带,女生衬衫短裙蝴蝶结。

    林朔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那个白灰色的义眼,无奈换下身上这件穿上还露出一截腰身的白色衬衫,搭在置物架的挂钩上。

    就不该给这个机会。

    算了。

    算不了。

    这没完。

    林朔月重新没换校服上衣,反而是穿上自己的衬衣。

    “谁在卫生间?”

    外边忽然来了一声问。

    紧接着有人回,“林朔月。”

    林朔月正在扣衬衫扣子,垂眸视线落在其上。

    反常,又情理之中。

    林朔月没平时扣得快,甚至有两颗扣很久都没扣上的。

    “……”

    “好了没有?好了就快点子出来。”

    “厕所他妈你家开的?”

    门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门也被拍得砰砰响。

    “……”

    林朔月索性不管了,扣上中间那几颗就拿着换下的衣物,一把打开了卫生间门。

    两人,两个阶梯距离,一上一下,视线相触的瞬间——

    站在下边那位重心失衡一般往前倾倒而来。

    林朔月很想让开,伴随着对方一句“我操!开门也不说一声……”,没躲开。

    “……”

    谁家好人直接撑人厕所门上??

    极小的冲击力,林朔月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对方找到支撑点才稳住不至于真正倒地,场面一整个滑稽且尴尬。

    当然,林朔月是持质疑态度的。

    黎云初回过神来,自己快半跪着搂人腰上,别提多狼狈,主要是他刚开始还没抓到。

    “不用跪我道歉,我不是很在意你的教养。”林朔月的声音幽幽地在黎云初头顶回荡,黎云初脑子轰的炸响,这下是彻底收回手,支棱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进卫生间洗手。

    林朔月下了阶梯,顺道整理了下衬衫上衣,料子偏软不容易弄皱,弄乱了,理了理领口。

    林朔月正想到拿着换下的衣服随便洗洗,晾上,又听到身后一阵嘲弄声,“我操,林朔月变态吧,你小裙子不拿走?真恶心。”

    林朔月身形微顿,他记得他拿了的,没拿上。

    “……”

    眼睛。

    行吧。

    又是眼睛。

    这是常有的事,林朔月甚至以为他已经习惯了。

    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勉强自己了。

    林朔月回身,就见到黎云初手里捻着短裙的一角,戏谑地挑眉望向林朔月。

    “你要吗?”

    “我他妈要你……”

    “你要,那送你了。”林朔月打断黎云初的粗口,不以为意,眼神里甚至带上鄙夷。

    黎云初被林朔月堵得说不出话,一脸嫌恶地将短裙扔了出来,猛地关上卫生间门。

    林朔月没再说什么,接下放盆里和着那件短衬衫一起洗了。

    “你其实可以和吕闲安说换的。”

    “他不知道,衣服有问题。”

    林朔月关掉水龙头,水声立马停了,一道声音从身后不远传过来。

    吕闲安,他们班班长,也就是给林朔月递演出服那位。

    而声音的来源,闻一泉。

    林朔月充耳不闻,倒了点洗衣液,随意搓洗一会儿后换水,水声充斥在耳边。

    有的换?

    当时码子都是一起填写的,一人一套。

    他不知道?

    那是谁知道?

    闻一泉知道,还有一位目前还藏在背后。

    林朔月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最后统一码数的人,学习委员和生活委员。

    生活委员刚好请假,交上去的也就变成了学委本人。

    可这自始至终都不是林朔月他自己的问题,即使涉及闻一泉。

    他们明明除了住在一个寝室外,就没有其他的交集。

    林朔月不明白。

    结果是真实的,不可逆转的。

    林朔月过了两道水,将衣服扭干后,用晾衣架把衣服晾在外边,收拾好洗衣液和盆,洗漱。

    林朔月洗漱完毕,上床躺着,闻一泉在他下铺正打着游戏,戴了耳机听不到游戏音效。

    “谢谢提醒。”

    “还有什么要提醒的么?我提前谢谢你。”

    林朔月抬手抓着上床的阶梯架子,手镯靠在上边发出清脆声响。

    闻一泉手一僵,一时没反应过来。

    闻一泉略显意外,刚才还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对方还不领情。

    这下给他整的猝不及防。

    两人对峙几秒,闻一泉手就停了几秒。

    “我开玩笑的。”林朔月抿唇,甩下一句。

    “不要烂好人,见人就帮。”

    闻一泉还真就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林朔月默声以表回应,真正上了床,拉上床帘。

    这不会就是闻一泉的座右铭吧?

    就算知道内幕,也不“烂好人,见人就帮”。

    “……”

    四月底气候转热,外加上愈加变化无常的天气,这套演出服在晚会当天也是干了。

    至于用不用的上,另说。

    至于是不是林朔月穿,自然不是。

    林朔月自己有一套类似的,放人群中看不出来。

    林朔月上不上台,或者说,能不能上台还是个问题。

    “今下午最后一节课,有学校领导突击检查,同学们的仪容仪表,有无佩戴首饰之类的。”班主任林老师在本该属于同学们晚读的时间,叫停强调纪律问题。

    没事当然不会忽然强调,强调就是由于出了事。

    “我们班同学中,有几位同学佩戴首饰,被扣了班级分……”

    点名了,毫不留情。

    “这几位同学最迟明早给我一份一千字检讨书。”

    台上班主任继续发言,台下出现轻微的骚动。

    林朔月头都没抬,默默地看着自己写好的检讨书。

    这几位违反校规纪律的同学,看似情节一致,实则林朔月的最是严重。

    林朔月的检讨书不是交给班主任的,而是上交给年级主任,待会还要去找班主任先签个字。

    “……”

    果不其然,晚读还剩一半的时间,林朔月被叫出去走廊谈话。

    林朔月忽视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带着检讨书和签字笔出了教室。

    林朔月大概知道他们的内心想法。

    自不久前的校外霸凌事件,林朔月的名头出现在大众视野,存在感也越来越强。

    没人会觉得林朔月反常,因为没人完全地了解到他。

    也许会有人理解,毕竟是经历过大事件,临近生死的人,心性方面出现突变也正常。

    班主任没做什么铺垫,开门见山,“主任同我说了,应该做好你的思想工作。”

    刚才做足了,已经。

    林朔月不语,算是默认。

    今下午,年级主任的突击检查“来势汹汹”,不容抗拒,“严惩不贷”。

    “……”

    林朔月手上的手镯被发现了。

    年级主任义正言辞地指出他的错误,要求他整改,“我们学校虽说不要求同学们每天都穿校服,遵从穿衣自由,但是首饰佩戴这块还是抓得很紧的,为了避免同学们的攀比心理,每一位同学都要予以配合。”

    思想工作。

    “摘下来,扣上标签,放篮子里。统一收集,到时候通知家长认领。”

    林朔月摸索着手上的手镯,沉思片刻,出了神。

    林朔月抿唇,开口婉拒,“我这保平安的,主任,不太方便摘。”

    语气里满是真诚。

    晚上就要上台了,先尝试一下饱满的精神气质。

    主任一听眉头紧锁,并不想耽误时间,拿着标签让身边的助理记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林朔月。”

    “……”

    刚才走太快,不自觉都来到二班了?

    “林朔月”这个名字,主任这半个月一直在听,不过对不上号。

    这不巧了嘛。

    不巧。

    很不巧。

    主任清了清嗓子,苦口婆心地开导,“唯物主义学到哪去了?好好一个青年学生怎么能信这种话,别给我找补。”

    “今晚的五四晚会可不是为了让你们玩的,学得就是一个精神品质。”

    “……”

    “我得找你们班主任好好聊聊你们的思想工作。”

    年级主任说话水平在线的,全班鸦雀无声目送着人离开,以表默认。

    二班的首饰一个没收,年级主任应该是要让班主任代收集的。

    班主任没收。

    所以,刚才的种种视线中或许有“自求多福”的祝愿与期望。

    “下回藏好点。”林老师上一秒还一脸严肃,下一秒轻叹一口气意味不明,要过林朔月的检讨书和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回去,话语平淡地补充,“别太招摇。”

    “找个时间,自己给主任交过去吧。”

    “……”

    林朔月想不到缘由,也许大概可能……

    大抵是他妈给学校捐助投资了。

    林朔月只能想到这个。

    只对了一半。

    还有一半,林朔月他心知肚明。

    林朔月,你始终挣扎着,逃不出来的泥沼。

    在他们看来,仿若一跨就过的小水坑,偏偏他们不解你为什么会在一个水坑里停留。

    甚至,还会思索你踩水坑的意义。

    林朔月,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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