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小小的电话亭要同时容纳三个人显然是很困难的,特别是其中还包括两个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爱得莱德被韦斯莱双子挤在中间,感觉呼吸不畅。但弗雷德坚称三个人绰绰有余,因为他们谁也不想变成落单的那一个。
爱得莱德缩着肩膀,勉强拿起电话听筒,埋怨似地问:“你怎么就能确定落单的一定是你呢,弗雷德?”
“因为你和乔治正在热恋期呢,亲爱的。”弗雷德摊开双手,看起来无奈极了,“原谅我吧,小姐,失宠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爱得莱德无法反驳,她承认刚恋爱时的心境肯定会有不同。比如“热恋期”这个词就恰好让她想起昨天夜里他们全身赤-裸时乔治深情的眼睛,不由得涨红了脸。“随你怎么说吧。”她背过身去,转动起拨号盘上的数字。
弗雷德似乎完全没想到爱得莱德居然没哄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她的后脑勺。这里最得意的人当属乔治了,他若无其事地捋了捋额前用发胶固定好的背头,挺直腰板。
“你在那嘚瑟什么,乔治!”弗雷德气鼓鼓地说,“我就不信你没有失宠的那一天!”
“哦是吗?”乔治坏笑着勾起嘴角,模仿爱得莱德的语气阴阳怪气道:“随你怎么说吧~”
拨号盘呼呼地转回原来的位置,电话亭里响起女人冷漠的声音,“欢迎来到魔法部,请说出您的姓名和来办事宜。”
这声音显然不是从话筒里传出的,响亮而清晰。爱得莱德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昂起脑袋对头顶的灯泡说:“爱得莱德·布莱克,来陪同魔法部部长参加欧洲巫师联合会常规会议。随行者包括弗雷德·韦斯莱和乔治·韦斯莱。”
“听见了吗?我的名字在你前面!”弗雷德不服气地嚷嚷道。
但乔治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术,“随你怎么说吧~”
“欢迎您,布莱克小姐。”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许多,“请拿起徽章别在您的衣服前。”
叮铃几声,三枚方方正正的银色徽章从电话下方的退币斜槽里滑了出来。爱得莱德拿出徽章,艰难地转过身想把其中两枚交给双胞胎,却发现他们早就扭打在一起了。
“挺乖的嘛,打架都没发出声音。”她环手于胸,无语地打量着这两个家伙,提醒道:“再打精心准备的发型可就要变乱了。”
弗雷德和乔治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看向爱得莱德,一边仍用余光瞪着彼此。
“真乖。”她表扬式地把两枚徽章塞进他们手里,就像那是她为他们准备的奖品,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语气更是温柔无比,“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俩为了争风吃醋打架,否则你们现在就给我回家去,听见了吗?”
可越是温声细语就越让他们害怕,爱得莱德的笑容比韦斯莱太太的咆哮更有威慑力。弗雷德和乔治接过徽章,把它小心翼翼地别在胸前,不敢再做什么让爱得莱德生气的举动。
“很好。”爱得莱德满意地点了地头。
“尊贵的布莱克小姐,部长先生已经在办公室等候您。您需要先通过安检台接受检查,并登记您的魔杖,安检台位于正厅的尽头。会有专员带您从贵宾电梯前往地下一楼部长办公室。”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爱得莱德礼貌地回应道。
电话亭的地面突然颤抖起来,缓慢沉入地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弗雷德和乔治对着玻璃窗整理起各自的发型,然后昂起脑袋、双手插兜,兴致勃勃地凹着造型,就好像下一秒钟他们就要闪亮登场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光亮从他们脚边渗进来,逐渐充斥在整间电话亭中。他们到了。
“亲爱的布莱克小姐,魔法部希望您每天都过得愉快。”女人说完,电话亭的门猛地打开了。爱得莱德赶紧从狭小的空间挤出去,如释重负般活动了一下肩膀。
“我们以前可没有过这种待遇。”弗雷德紧跟着她走了出来。
乔治认可地点点头,“贵宾电梯这种东西更是听都没听过。”
“你们以前从来宾通道进过魔法部吗?”爱得莱德好奇地问,一边已经迈开步伐朝门厅中间的喷泉走去。
“在办把戏坊的营业资质时来过好几趟。”弗雷德解释道,“那时候你还在学校没放假。”
“记得吗?就是我们退学后那三个月里发生的事。”乔治继续补充说明。
爱得莱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时候乌姆里奇严格管控着霍格沃茨里的每一只猫头鹰,吉安娜更是重点关注对象,所以她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之后的几个月乃至一年时间里,她都为小天狼星的离世浑浑噩噩,回想起来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眼下正是魔法部的上班时间,门厅里似乎有几百个男女巫师,脸上都挂着早晨特有的死气沉沉的表情,朝一排金色的大门快步走去。他们就跟在人群后面,朝安检处缓慢移动。
“布莱克小姐!”中年男巫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爱得莱德回过头,发现是科斯塔先生正向她走来。“早上好,科斯塔先生。”她寒暄着迎上了科斯塔先生伸出的右手。
“早上好!真感谢您的推荐信,现在我已经是妖精联络处的主管了!”科斯塔先生兴高采烈地说,“佐薇经常提起您在学校的事,她很高兴能结识您这样的朋友。”
弗雷德和乔治在一旁交换着眼神,这时候才发现眼前这位精瘦高挑的男巫竟然是佐薇·科斯塔那个小个子妖精混血的父亲。
“不用客气,科斯塔先生,您的工作能力绝对担得起主管的职位。”她一边回复着,一边继续向前,不想招来太多关注。
然而他们的对话还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例如交通司的梅森先生,他跨越人山人海只为追上来和爱得莱德打声招呼。
“您好,布莱克小姐。”梅森先生有些拘谨地理了理脑袋上稀疏的头发,自我介绍说:“我是梅森,在魔法交通司任职,是维丽蒂的父亲。她寄信告诉我您今天要来魔法部。”
“您好,梅森先生。”爱得莱德主动和他握手,又为他介绍身旁的韦斯莱双子,“这两位是我的爱人,维丽蒂目前就在他们的店铺工作。”
梅森先生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换回笑容,走上前热情地与弗雷德和乔治一一问好,“维丽蒂刚毕业没多久,没什么工作经验,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别担心,梅森先生。”弗雷德宽慰道,“维丽蒂很机灵,一教就会,各种工作都能应付。”
“我们不会让她干脏活累活,只是看店记账什么的,您可以放心。”乔治似乎更清楚他在担心什么。
这下梅森先生终于能安心了,“谢谢你们,慷慨的先生们。”
他们应付完一个又一个前来向爱得莱德问好的魔法部职员后,终于来到正厅的安检处。虽然看起来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却耗费了他们不短时间。
“我真怀疑你怎么能记得住那么多人的名字,亲爱的。”弗雷德把她的珠光手包交给安保人员,一边转着身体接受检查。
“把名字和脸对应起来就简单多了。”爱得莱德自认记性不错,更何况有许多人都是她共事多年的老同事。
“梅森先生好像被我们的关系搞懵了,”乔治也做着相同的动作,“你们注意到了吗?就在爱蒂说我们是她爱人的时候。”
“当然。”爱得莱德和弗雷德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弗雷德接过被送回的小包,顺势牵起爱得莱德的手,对他们丝毫没有减退的默契感到非常满足,“你猜来接我们去金斯莱办公室的专员会是谁?”
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爱得莱德反问道:“你觉得是谁呢?”
“当然是珀西,”乔治咧开笑脸追上来牵住她的另一边,“部长助理不就是干这些工作的吗?”
怪不得今天穿得这么神气了!爱得莱德无奈地摇摇头,怀疑他们不会放弃整蛊珀西的好机会,果然刚走出去没几步,他们就在门厅尽头的转角处看见了站姿笔挺的珀西。
“咳咳,”弗雷德装模作样地假咳两声,故意问乔治,“你看见派来接我们的专员了吗?乔治。”
乔治也配合着摇摇头,四处张望,就好像他们面前站了一团空气,“没看见,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希望他别和我们擦肩而过才好。”
这就是韦斯莱双子,几分钟前还和彼此拳脚相向,现在又联起手来拿珀西取乐,要好得像两个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穿着同一条裤子似的。
以他们兄弟多年的经验,珀西当然知道弗雷德和乔治是什么意思。可他不允许自己的工作出现任何纰漏,就算再恼火也只能腆着笑脸迎上来毕恭毕敬地说:“我是部长助理珀西·韦斯莱,请跟我来,部长先生已经在办公室等候多时了。”
“我就说他一定会假装不认识我们,乔治。”弗雷德的语气得意极了,“工作使他忘却一切。”
“你怎么能随意揣度别人呢?弗雷德。”乔治则不在意地摊开手,“我们只是隔壁家的邻居,韦斯莱先生当然不认识我们。”
“别太拘谨,珀西,就把我们当作普通同事。”爱得莱德甩开他俩,上前一步拍拍珀西的肩膀,露出了亲切的笑容,“麻烦你帮我们带路啦。”
“你真善解人意,爱得莱德。不像那两个讨人厌的家伙,”珀西皱着眉头,引他们继续向前走,“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的讨厌有点自知之明。”这么多年,他简直受够了双胞胎不厌其烦的捉弄。
身边的景物正在快速变换,他们绕过人群来到一条安静的走廊,可以看见走廊尽头有一部无人使用的电梯。
“他好像忘了自己浑身发臭求我们原谅的样子。”弗雷德仍不肯闭嘴。
爱得莱德只好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下走廊里彻底安静了,只能听见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就在一片沉默中,似乎无人在意地,弗雷德的心也悄悄碎掉了。
珀西对电梯无声地施了什么咒语,上了锁的门立刻打开。里面显然比电话亭宽敞得多,能轻松容纳四个人而仍有空余。电梯缓慢上升,直到地下一层,正对着的便是部长办公室的大门。
可是她不记得部长办公室对面有部电梯啊……爱得莱德疑惑地走出去,等电梯关上门后再回头看,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幅画像。
“这是刚刚才改建的新电梯,”金斯莱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出,越来越近,“自从上次在神秘事务司大闹一场之后,我就决定一定要在魔法部留一部只有我们能用的电梯。”
“不过我们恐怕没机会再闹一次神秘事务司了吧?”乔治环手于胸,打量着他们面前穿着隆重的金斯莱。
“有备无患嘛。”金斯莱摊开双手,上前来和爱得莱德拥抱了一下,解释道:“是我同意让他们随行的,以他们的口才对付那群老家伙正合适。”
“恐怕轮不到他们上场,我一个人就够让那些老家伙头疼的了。”爱得莱德呵呵地笑起来,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内,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娴熟,一边还不忘向他抱怨道:“我得给你提个建议,金斯莱。那间电话亭需要加个扩大咒,在确认过访客身份后生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