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公开格斗课前,兰瑟在更衣室门口叫住了我。
当时我正在换衣服,手一抖直接讲下摆擦过胸前,差点就叫出声来。
我皱着眉低头检查那俩玩意儿,语气不太好:“干什么?”
这也是出乎意料的圣子衍生出的意料之外的一部分:我以为他的报复手段已经很恶毒了,没想到更是天外有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我的身体敏感度好像上调了好几倍。我存心怀疑是圣子为了我发生偶尔一个摔跤小创伤都可以痛哭这种糗事而下咒。平时还可以用一个五感迟钝糊弄过去,但格斗课却因为不允许用法术,思来想去,只能干忍着。
再没有见过比我更憋屈的霸凌者了,可恶越想越生气,好想把那条坏狗拉过来打一顿。
这个想法在脑内一闪而过,却把我吓了一大跳。等等,等等等等!克瑞尔同志你怎么回事?你的思想好危险啊!
真是学好三年,学坏三天。这种没有三观的想法怎么这么自然的就冒出来了呢?切记切记。我暗自自省,新时代三好青年可不该这么做。
回到现在,兰瑟正冷冷地瞪着我,问:
“昨天为什么没有惩罚我?”
我:?
这他妈?什么为什么?准备毕业了想慢慢不装了,虽然打的很爽但确实不符合我三观......不是,兄弟,你问这个干吗?
兰瑟看起来强忍着愤怒,他那靛青色的眼睛看着我,因为恼怒而显得雾蒙蒙又湿漉漉的。
“你找了其他人?”
......哦↑↓
圣子大人还是个慈悲心肠,以己渡魔,生怕我去校园霸凌别人呢。幸好孩子没长歪。我欣慰地想,同时努力忽视掉莫名其妙的一点不爽。
“没。”我装都懒得装了,就用平时的样子对着他,“这两天主人冷落你了吗?好黏人的狗狗,今晚回去就给你奖励。”
根据霸凌时他的神情和动作,我把鞭笞,抽打这种更接近□□伤害的称为“惩罚”,而(对小狗似的)按头,捏脸,夸赞这种更像是精神侮辱的称为“奖励”。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兰瑟皱起眉,冷白的脸上染上一层怒火引起的薄红。像被强取豪夺的高岭之花。
——噫,我在想什么?
怎么感觉,好像不是我的错,真的就是这家伙越长越妩媚了?他不是圣子吗?
一阵不安从心底升起,我一把把他推开,连忙跑出了更衣室。
(十四)
运动,是阿宅的天敌。
跑完必要的两千米后,我气喘吁吁地扶着艾拉走到一旁,靠着树干瘫在了她身旁。
“克瑞尔,动一动啊。”和我相反,艾拉看起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她企图拉我起来,“多么美好的天地,你难道不想驰骋于之间吗?”
“不——要。”我说。
脑后一阵冷飕飕的感觉。一扭头,兰瑟那家伙正站在准备场上。明明是统一的运动服,偏偏他穿的看起来比别人矜贵得多。手长脚长的,恶狠狠地盯着我。
像在看什么不守男德的人一样。我撇撇嘴,跟我妹妹贴贴怎么了?保守的古代人,哼。
然后缓缓地把支撑点从艾拉肩膀移到一边的树下。毕竟虽然我不在意,但还是别搞臭艾拉名声好,咳。
一阵浓郁的汗臭味钻了过来,我皱皱眉,抬头。一个两个我一样宽的大块头男正刻意地向一个方向卖弄着他的肌肉,察觉到我的目光,凶狠地剐了我一眼。
“你小子就是克瑞尔?”
又来了。
漂亮,优雅,高贵而不可亵玩的少年圣子,在经历几年的隐姓埋名成长时光后,终究还是无法掩盖他那无与伦比的魅力。往日或视而不见或幸灾乐祸的同学们也由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变成了,颜狗。
虽然兰瑟在我的威胁下一直对外否认校园欺凌的存在,但是吧,唉。自古总有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对错是非的人对吧。
总而言之,在允许动手的格斗课上,兰瑟就是个大麻烦。
大块头用令人反胃的目光扫射着我,嗤笑:“小矮子,有没有胆子和我比一比?”
我轻蔑一笑,区区十七岁的小屁孩,也敢——
“没有。”我往后一缩,艾拉自然地搂住我,笑眯眯地望着傻大个,慢条斯理地撸起袖子。
有后山不靠是傻子。
“......”大块头下意识退后两步。毕竟艾拉长期占据格斗术优秀榜前三,作为一个光明治愈系的女孩子几乎是无人不知。但他又不甘心
于是企图激怒我:“躲在小女朋友后面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站出来......”
“嗯嗯。”我继续缩着
“你这家伙......”
“嗯嗯。”
“你......”
“嗯嗯呢。”
“......”
大块头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不顾艾拉威胁企图把缩成团的我揪出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怼开他。
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挡在艾拉面前,臭着张脸。
他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你在干什么?”
我靠,他不会突然对艾拉一见钟情了吧?
大块头气势瞬间掉下来,脸涨得通红,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兰瑟同学,我......”
兰瑟二话不说,揪起他衣领,跟拎鸡仔似的往格斗场拖去。艾拉在他身后吹了个口哨。我警惕地一抬头。
“你小男友还挺护你的嘛。”她笑着摸了摸我头发。
没有见色起意一见钟情就好。我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打算等下找兰瑟问清楚对艾拉的想法再松。
然后我企图辩解:“其实我和他只是......”
“朋友?但是你跟他玩那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
(十五)
鸡飞狗跳的过了个学期。临近毕业我才发现有个送别舞会。
水了三年贵族礼仪全忘光的我:......
社恐听了连夜跑路。
然而艾拉堵在门口,穿一身光鲜亮丽晚礼服一脚横在栏杆上,笑着说:“我需要个舞伴。”
哥哥明白了。
觥筹交错,人影交叠。漂亮的哥哥姐姐妹妹弟弟们简直炫得我原地起立——咳咳,当然是开玩笑的。
好吧,其实由于我是光明系又选了偏魔法学术类科目,就相当于前世选了文科一样。总之就是,我几乎和年级一半的女生做过同学。而又多亏了我们人见人爱的女主角艾拉小姐,这“几乎一半”就变成了“几乎所有”。
顺带一说,除了艾拉和少数暗恋我的女孩子,其他认识我的都对我校园欺凌兰瑟的事耿耿于怀。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滋滋地喝着果汁。阿宅怎么配有爱情?阿宅只配有1000平大房和八辈子花不完钱的奢靡生活。
胳膊被碰了碰。一扭头,圣子微低着头看我。我顺着他碰我的手目光移上,贴身的礼服衬得他身影修长优雅,清隽傲洁的面孔似乎也脱离了少年期的稚嫩,凸显出几分成年的锐利感来了。
小倒霉蛋长大了。怀着一点诡异的老父心,我难得平和地同他对话:“怎么了?”
兰瑟抿着唇,弯了弯手腕,将一杯饮料递给我。
“果汁,不会醉人。”
骗狗呢。谁知道你在想什么诡计?我抬抬手中的:“艾拉给我拿了一杯。”
结果喝了没多久,我对着五颜六色的男男女女,反而觉得头越来越晕了。
兰瑟手指了指放食品的桌子,我顺着过去一看,一模一样的小杯饮料正正摆在“酒水区”中央。
妈的,艾拉。我恨你。
我站起身,世界天旋地转。踉跄着想回宿舍,却被一只手臂扶住。一个冷冷的声音低声道:
“我送你。”
我靠在兰瑟肩膀,被半搂半抱除了舞厅。
夜风吹过,我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下意识地嗅了嗅,才发现居然是从兰瑟身上传来的。
也许是晚上激素分泌太多,也许是喝了酒神志不清,我闻着他脖颈间的花香,含含糊糊地叫了声:“.....兰瑟?”
“我在。”
“......”
兰瑟听到我叫了声名字后就没说话,似乎试图扭头看我一眼。被我不满地掰了回去。
“不听话,坏狗狗。”
他身子僵了僵。
我撇撇嘴,不太想承认自己现在有点后悔......可是后悔什么呢?我也说不清。
所以只好委屈地抱着他的腰上下摸。腰腹上的肉摸起来精壮结实,兰瑟被我恶心得在轻轻发抖。
将来会被拖去毒打一顿吗?还是被处以极刑或者被流放?唉,让别人当狗确实很过分啦,可我也不想,好吧这样说真的很像人渣,可我真的有我难过。我这么......喜欢......
......嗯?
我被自己吓到了。
什么东西!我在想什么!我靠!
圣子停了下来。
“主......克瑞尔。”兰瑟在我头顶轻声问我:“回去....好不好?”
他说什么说这么小声?我疑惑地想贴近再听一遍,结果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自暴自弃道:“随便你。”
他便又动了。我眯着眼干脆开始放空自我,靠着他想直接睡觉,结果他又把我晃醒了。
“你干嘛!”我非常不耐烦地“啧”了声。
“......我想问你一些事。”他用他那淡得结冰的语气说,“你以后会去哪里工作?”
“啊?......什么?”我咕哝着,“什么工作?我能......去哪儿?”
左耳有一道细细的热气吹过。许久,兰瑟才继续说:
“光明系......你以后回去光明神殿,对吧......?”
怕我听不清,他又多说了几次。似乎很想趁我半睡半醒直接扛我过去当劳动力。
神殿?一听就是996耶。阿宅怎么敢想做社畜呢?
我拼命摇头,:“不去!我才不要去,去那种地方!!”
“......那你去哪里呢?”
“啊?”头晕得我yue了声,“肯定......回家啊......”
腰上一痛,我低头。兰瑟死死抓着我的腰侧,手陷了进去,指尖都泛了白。
奇怪,我怎么观察得这么仔细?我半眯着眼看着他的手,昨晚鞭打的伤痕还残留在上面。兰瑟其实很奇怪,说坚贞不屈吧,他确实也很乖很听我话;说训狗成功吧,他又叛逆地天天在我身边给我下绊子。
耳朵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贴了上去。我听到他颤着声问:“那我呢?”
那我呢?
我直觉有什么不对,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只好脱口而出:“你自己不清楚吗?”
“那么,您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莫名其妙:“管我什么事?”
(十六)
碰!兰瑟粗暴地把我推进房间里,胡乱锁上了门,我慢吞吞一抬头,不知不觉竟然回到了宿舍。
他半跪在地,一把抱住我,凌乱的呼吸打在我腰上,烫的要命。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他用力摁着我,喃喃道,“您怎么能不在身边?怎么可以抛下我?明明我才是……”
兰瑟捧着我的脸,眼角红的像要哭出来,靛蓝的眸子亮得惊人。
“看着我,”他轻声道,“……看着我,主人。”
?
什么???
我酒醒了一大半。
我想推开他醒醒神,却被他用力揪住衣领贴近。我下意识闭了闭眼,直到脖子上传来湿乎乎的触感。
兰瑟正小口地啃咬着我的锁骨,抬眼用一种近乎可怜的神情看着我,泫然欲泪。
“您不要我了吗?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这什么啊??我的大脑好像被十万匹羊驼踢到了马场飞了八百里再洗干净,除了一片空白找不出第二个词。张口闭口好几次,才虚脱地开口:“我不是你主人……”
“您真的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当过你主人……”
“为什么?我永远归属于你,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我晕乎乎的想,真是坏狗。
这么下意识地想着我也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直到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却看到兰瑟发着抖,捧起我的右手按在他开了一大片的胸口上。
“对,我是坏狗。”他细细地喘着气,看起来柔弱得不成样子,事实上老子加了只手用力都不能从他胸口挣脱,“所以我需要主人的教导,需要主人的训诫。我做对了,主人可以奖励我;我做错了,主人也可以惩罚我。”
“主人总是太好心,太心软。事实上我就是很坏的家伙,但是主人从来不愿抛弃我……”
“也不能抛弃我。”
他直起身,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向我。我看到他挂着泪痕的可怜的脸,浮现出平日欺凌他时的高傲神情。直到现在我终于凑近了正视他,这才发现。
——他脸上的红晕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兴奋。眼底雾蒙蒙的水光下掩藏的不是屈辱,而是近乎狂热的虔诚。
淦。我被他吻住时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
同桌,你他爹也没说圣子是m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