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当天夜里,响雷震天,一道银光划破黑暗。风长了手,穷凶极恶地拍着窗,似乎要拍烂它,让人心惊胆寒。

    叶恒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此时此刻,他仿佛落到一只小舟上,伴随风雨飘摇。静下来想,自己就是仗着一股莽劲,又搭上父亲吹的耳边风,硬淌进不知深浅的一滩水。以为掌舵就能逆水行舟,却没料到风浪比想象中大得多。

    恼羞成怒,最后谁也没伤着,只伤害了她。

    被懊悔和遗憾煎熬,根本睡不着。他想喝点酒,稍微放松一下。

    打开门,客厅亮着。

    林羽童正抱着腿,头埋在胸前,直愣愣盯着电视上五颜六色的综艺节目。

    叶恒祯轻轻坐在一旁,胳膊搂住她的肩。

    “怕打雷?”他附在耳边问。

    她往边上挪了挪,离他远了点:“我更怕你。”

    他垂下头,虚心认错:“对不起,我今天···遇到些挫折。”

    林羽童摇摇头,抱紧了腿,一副防备他的样子。

    愈靠近,她愈躲闪。

    解释无用,瞥见她那张倔强的小脸:眼眶泛红,蒙着层水雾,咬着唇一言不发。

    “对不起,”叶恒祯看着她的眼睛,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别不理我。”

    林羽童像个木头人,呆呆坐着,对他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

    见她没反应,他一把抱过去,做势要吻。

    “你好烦啊。”她用力一推,叶恒祯仰在沙发上,空落落的。

    “童童你···”

    听见这亲昵的称呼,林羽童脚步一滞,可终究没回头。

    第二天上午林羽童刚起床,叶恒祯还在做早餐。

    他主动打招呼:“早。”

    林羽童假装没听见,只是心里纳闷为什么今天他还没出门,往常早早就不见人。

    桌上摆着他做好的早餐:切开的贝果、绵软的美式炒蛋以及蒜香奶酪酱。养生壶里的伯爵红茶冒着热气,散发清新的柠檬香。

    她拿起贝果,涂上一层厚厚的奶酪酱,夹上美式炒蛋,一口咬下去,贝果烘烤得恰到好处,表皮酥脆,内里有股焦香,炒蛋滑溜溜软绵绵,像是和他接吻。这一顿分量十足,喝了口茶,清爽解腻。

    她眯着眼睛,沉浸在美味里的表情都被叶恒祯看在眼里。

    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对不起,别生我气了,好吗?”

    林羽童扭过头,不想理他。

    其实一早起来就不生他的气了,在她这没有隔夜的仇。只是碍于心里的小骄傲,不想低头。

    趴在他胸口,唇齿碰上微微隆起的肌肉,用力咬下去。

    叶恒祯闷哼一声,圈住她的腰往怀里按:“这早餐好吃吗?”

    “再和我乱发脾气,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好,我保证没有下次。”

    抱着她深深吻下去,林羽童衣衫单薄,在怀里蹭来蹭去,搅得自己意乱情迷。扯开领带,把她放倒在沙发上,从肩头一直吻到她胸口,耳畔的娇喘让他一发不可收拾。

    正要到关键时刻,手机闹钟响了。

    他刚要把手机甩到一边,林羽童却一粒粒系好他的扣子,手指在他胸前画了个圈:“晚上早点回来。”

    自打昨天被父亲驳回了公司改革方案,又得知内部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他就下定决心,放过别人更放过自己,一天天混着过。

    从出勤开始改变:晚到公司,越晚越好。所以他悠哉做早餐就为了耗时间。

    也不再像从前一样严苛。看见摸鱼的人,他比那人还尴尬,直接绕开走。任何人找他寻求意见,他都是一句话带过:好,我信任你们,这事你们决定。

    见任何人都和和气气的,他甚至开始给一些人写升职推荐信,反正都有靠山,只是早升晚升的事。快下班的时候,他在所有人面前溜之大吉,第一个离开。

    一天下来,他觉得自己在扮演另一个人,一个陌生、油滑、面目不清的人。

    夜色之中灯红酒绿,霓光炫舞。他冷眼旁观,大千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幻,人人都在演戏,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龙套罢了。

    路过怀海路的蒂凡尼,奢华耀眼,顶着一圈人人羡艳的光环。他走进去,决定给林羽童买一件礼物。

    爱她,这是他唯一确认真实的事。

    “给你的。”叶恒祯把蓝色纸袋塞到林羽童怀里。

    沉甸甸的,她吓了一跳。虽说蒂凡尼不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可冷不丁收到这份礼物,又惊又喜。

    “谢谢······”她小心捧着,生怕弄坏了。

    “你不用和我说谢谢。”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打开看看。”

    林羽童把盒子轻轻从纸袋拿出来,打开盖子,一个玫瑰金T字型手镯端端正正在里面。

    服务过奢侈品客户,知道这条手链的价值,至少三万块,于她而言过于贵重。

    她把礼物还给叶恒祯。

    这个举动他看不懂,目光凝聚似要看透她,淡淡道:“不喜欢?”

    “不,太贵了,我···”她含着唇,本想说我们还没到那个份上,但怕他听了不开心,只改口说:“我戴不合适。”

    叶恒祯拉起她的手,把镯子直接套在手腕上,端详了一会,说:“我觉得很好看。”

    她却觉得腕子冰冰凉,想把手镯撸下来,却怎么也摘不下来。

    “你戴着吧。”牵起她的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说罢,贴着她的唇,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背,往身下游走;另一只手按着她的手,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

    林羽童垫着脚,迎着他深情的吻。却始终觉得怪怪的,腕上有一只他刚送的三万块手镯,转眼就要和他上床。细细一想,像是自己把自己卖掉了。

    把他的手从身上扒下来,低下头,不想和他继续。

    “怎么了?”叶恒祯端起她的下巴,看不明白这些举动。

    她指尖不停绞衣角:“我,我有些不舒服。”

    明明面色如常,看不出异样。但他从不强迫,只静静道:“那你好好休息。”

    人一旦不执迷,日子就过得飞快。

    一转眼,叶恒祯生日到了。

    林羽童觉得必须要给他露一手自己最近勤学苦练的厨艺。

    他刚进门,就被她从背后罩住眼睛。

    “不许动!”一边说,一边给他戴上眼罩。

    叶恒祯心里激动,想象再次睁开眼后,见到林羽童性感魅惑的样子,身体不由得燥热。便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小心椅子哦。”她正好牵着他,一步步走到桌前,“坐下来。”

    他两腿发软,迟疑地弯着腰。双肩却被她摁住,一下子坐住。

    一股煮熟的肉味飘过来,叶恒祯心下一惊,难道她想玩更大胆的?不知道自己体力能不能撑得住。

    她把眼罩解开,嘴上哼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叶恒祯遮着眼睛,缓解强光的刺激。

    定了定神,发现刚才的肉香是从眼前的蛋糕散出来的。他用叉子戳了一点尝尝,寡淡无味。

    林羽童眼睛闪闪发亮,问他:“好吃吗?”

    “没味道啊。”他很想吐掉,但又不忍心糟蹋她的成果,只能含在嘴里。

    她看向叶恒祯小腹:“没味道就对了!你最近火气太大,给你降降火!”

    “这么难吃能降火?你把菜谱拿过来,我看看怎么做的。”

    林羽童递过手机,指了指上面的图片。

    他一句句读过去,停在“狗蛋糕”三个字上面。

    “这是给狗吃的啊!”

    “不能!让我看看!”她放大图片,仔细看了一遍,“狗蛋糕”赫然在目。心说难怪这么简单,不用加任何调味料。

    趁林羽童愣神,叶恒祯一把揽她到腿上。

    伏在她颈间,喷出的热气烘得她耳垂赤红。指腹在胸前游走,轻抚她的锁骨,嗓音惹火:“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这条狗多厉害。”

    林羽童声音撩人:“是吗?你一直扮狗吃老虎?”

    跨坐在他身上,一粒粒解开他的扣子。手指故意在他胸口敏感的地方画圈,弄得他一阵颤栗。衣衫敞开,两人紧贴着彼此,彼此都被撩拨得火热,难以自拔。

    一阵铃声响起。

    她看向一侧:“你电话响了。”

    “不用管。”他呼吸急促,根本不想理会。

    电话铃还在响,不依不饶,像个刚满月哭泣的婴儿。

    这声音牵动林羽童的神经,让她走神,四肢垂落,不再回应叶恒祯的热情。

    他停下来,捧着她的脸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说不定打你手机的人,有急事。”

    叶恒祯埋在她胸前,闷闷说:“也许是骚扰电话,没事的。”

    “但已经响第二遍铃了。”

    他沉思不语。拦腰抱起林羽童,放在床上,额头落下一吻:“等我一会。”

    电话的另一头让他心惊:是父亲。

    有事从来都发消息,突然打电话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深深呼吸,努力作普通的语气:“怎么了?”

    另一侧响起苍老而祥和的声音:“今天是你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他语塞,自己作为私生子,从来都躲在角落里,不知道父亲还记得自己生日。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如何表达爱,是他一生的课题。

    “对不起,一直都没和你好好说过。”对面有些哽咽,讲话断断续续,“希望你不要埋怨爸爸。”

    “不,我···没有。”他口干舌燥,语词枯竭。

    “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下周,我把酒水业务交给你。”

    听到这话,叶恒祯手指发抖,这一直是哥哥的蛋糕,也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不敢接,更不能接。

    相隔甚远,老人却听出他沉默里的担心,讲出一句话,定了他心里的风波:

    “别担心,爸爸在你身边。”

    尽管很想答应父亲,但他努力克制冲动:“下周,我去找你,再细说吧。”

    林羽童见他久久不来,从房间探出头,瞧见叶恒祯凝重的眉头,刚才的激情褪得一干二净。

    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温柔地说:“要不要去散步?”

    叶恒祯被父亲突如其来的邀约弄得不知所措,觉得和她吹吹风,散散心也好。

    转身拥住她,手指拢着她的秀发:“好,我也想透口气。”

    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河边。

    河岸两侧高楼大厦的霓虹闪烁,倒映在水里,染得一片浓墨重彩,成了印象派的名作。

    一路沉默,都不讲话,嘴角却都浮笑,每一次呼吸都像在蜜里,甜得羡煞旁人。他们也终于修到这一步,没话讲也不觉尴尬。即便有话要说,也用身体讲过了。

    风渐起,天渐凉,林羽童打了个哆嗦。

    叶恒祯拥她在怀,用自己的身体暖着她:“你喜欢散步?”

    林羽童手放在他胸前,蹭着他的体温,喃喃道:“在我看来,散步比上床更亲密。”

    “是吗?”他抱着她更紧了。

    “嗯。”她故意在他身上哈气,惹得他又痒又热,“你可能有魔力。”

    叶恒祯把她往怀里按:“我有魔力?”

    “和你一起很幸福,连那个Dylon都消停了。”

    一句话,他脸色闪过一丝紧张。

    日子一天比一天甜,就连去甲方汇报,林羽童都是乐呵呵的。

    孟朗朗和她同去,看着她脸色红润,感叹恋爱真的养人,比任何护肤、医美都管用。

    两人搭乘电梯一路上行,突然停在某一层,门打开,进来个人。

    林羽童看见那个人的脸孔,愣住了。

    是叶恒祯。

    他看着她的脸,瞳孔一震,霎时屏住呼吸,千算万算没料到在这碰到她。

    之前预先知道她几时来,刻意避开,以免相见。最近松懈,压根没看过日程,竟不料遇到她。

    谁也不想先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好像彼此不认识一样。

    倒是孟朗朗看不下去,碰了碰叶恒祯:“祯哥,你来这面试啊?”

    这一问,打破了僵局。

    叶恒祯尴尬地点头:“是,是啊。”

    “那你要成功了,可就是我们的甲方。”

    还没等他说话,电梯门又开了。

    进来的是张照。

    叶恒祯拼命给他使眼色,想让他闭嘴,可张照并不领会,还喜气洋洋地向自己道喜:“Dylon总,恭喜您,这就高升啦!”

    Dylon总?林羽童听见这个名字,看向叶恒祯,希望他否认,可他却冲着张照微微点头。

    “林羽童,我来给你介绍下,”张照不知所以,还在热络地说话,“这是我们Dylon总,之前开会一直没碰上,这是你们第一次见吧。”

    她盯着那张日夜相守的脸,笑得像个陌生人:“你好,Dylon总,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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