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林漪花了一分钟时间整理好心情,佯装若无其事朝他们走了过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向前走的每一步大腿根都在发颤,像是临刑前的煎熬,是小美人鱼向岸上走去的滴血的脚尖。

    她知道在哪里见过那个卷毛男人了......许时承的发小,他曾经给她看过照片。

    “hello啊林小姐,我是石照业,清清的老公,她今天有事情来不了,就我和我朋友来接你了。”石照业过去接过林漪的行李箱,拎了拎,嚯,还挺重。

    “林小姐不愧是金牌设计师,看看这穿搭,一看就是都市丽人,潮流前线啊。”不管有没有人接话,石照业一个人就能嘴巴不停地讲上一天。

    “乌番你好......”旁边玩了半天手机的许时承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眉头紧皱,把手机揣进上衣口袋,准备打断石照业,结果“烦”字还没说完,一抬头看见了所谓的“金牌设计师”,话哽在喉头。

    没人告诉他,接这单的是他的前女友,毫无准备,就这么对上了她。

    许时承不动声色地看着林漪那张他用嘴唇描摹过无数次的脸,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明艳大方,只是更加成熟:及腰的大波浪,上扬的眼线,裸色的口红,还有牛仔裤下隐藏的尖头细跟高跟鞋,原本裸身高就170的她穿上10cm的高跟鞋都快赶上他了。

    心脏像是被人拧了一把,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林漪听见声音也望向他,这次她看清了他,男人还是没变,只是面容更加冷硬,像个煞神,尤其是现在,他的眼神锋利又冰冷,好像是想要吞掉她一样。

    女人在心里苦笑一声,看吧,你现在和他的仇人没有区别。

    两人对视无言,眼神流动之间空气瞬间流通不畅,然而凝滞的空间里只有石照业一个人不受影响,独自开朗地给两人互相介绍:"林小姐,这是我朋友,你叫他阿承就行。"

    "阿承啊,这就是我们请来的设计师。"

    许时承依旧没说话,靠在车身前,手揣在兜里,紧紧盯着林漪,冷冷的眼神像要把人看穿。

    “你好。”林漪朝许时承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很职业,很和善,一副俩人完全不认识的状态。

    看见对方从容的模样,男人哑了火,自己在这儿较什么劲,人家压根就没把之前的种种当回事。

    淡淡睨了林漪一眼就拉开后排的门,手指搭在门框上方,朝还站在路边的林漪轻微地昂了下头,幅度很小动作很快,林漪只愣了一秒钟就钻进了那辆宝马X7,被遗忘于时间中的默契在无形中被重拾。

    “嗙”一声关上门,许时承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朝后面大声说“乌番,走了。”

    “来了来了!”

    “林小姐,你想直接去吃饭的地方还是酒店放行李。”石照业手把着方向盘嘴也止不住,通过后视镜看见后座的林漪坐得笔直,还心想这高知人士就是有素质。

    “林漪。”

    “在,我都可以的,看你们安排。”许时承的一声让林漪回了神,下意识地往副驾的位置看了一眼。

    “不要对林小姐那么凶啦阿承~那我们先去吃饭的地方吧,我都定好了,就在中北路的刘记,让林小姐感受感受我们厦城风情。”

    “去彩绣坊。”

    后座的林漪听见有些发愣,是巧合吗?

    “啊?但是彩绣纺咱没定包间,现在是不是来不及了。”

    许时承把手机拿出来,翻着通讯录,一副云淡风轻“我打电话就行。”

    “那麻烦林小姐给清清说一声吧,我们改地方了,待会儿她办完事就直接过来了。我现在开车不太方便。”

    “好的,我现在联系。”

    “林小姐你知道那几个字怎么写吗?”

    “没事,我知道的。”

    “那看来彩绣纺很出名啊。”石照业洋洋得意,本地老牌现在外地人都知道了,厦城果然是领先城市啊。

    副驾的人手肘撑在车窗上,锐利的眼神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座正在发消息的林漪,情绪不明。

    后座的人像是感知到了一般,抬起头,看见了镜子中男人的眼睛,一时间慌了神,又匆匆低下了头。

    正巧是晚高峰,好不容易到了彩绣纺,石照业去门口等陈清过来,包间内只剩下林漪和许时承两人。男人的压迫感太足,让她险些喘不上来气,找了个借口就溜去了卫生间。

    女人在洗手台前大口喘着气,不知是过了多久,心情终于平复,拿起化妆包对着镜子补妆。自从再次见到他,林漪就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什么语气去面对他。

    林漪思来想去,脑子一团浆糊,只知道心中莫名酸涩,他的眼神和以前相比,实在是大相径庭......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太多,抬步往门口走去。

    然而刚到门口就被人堵住了去路,面前的男人双手抱胸,脊背笔直地倚靠在墙边,看样子等了很久。

    见她从里面出来,许时承长腿往前一伸,左脚拦在高跟鞋面前,挡住她。

    “果然还是那个很厉害的姐姐呢。”

    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这几年原来也没成熟到哪里去啊许时承。

    “亲了几千次的前男友站你面前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你好’。”

    林漪眉头紧拧,下意识就想把手扇到他脸上,就像以前无数次他犯贱她教训时那样。但胳膊抬到一半,手停在了半空,又堪堪放下。

    哪成想男人突然弯腰,精致的脸直接怼到了她的面前,蓦然放大,带着调笑的表情,语气却是冰冷,像极寒地区中坚硬的冰锥,又冷又硬,直直扎进她心里,“姐姐不仅要说难听的话,还要打我吗?”

    果然,耿耿于怀。

    男人说罢就往包厢走,好像来这里等半天就只是为了来嘲讽两句,走了两步又猛然回头:“对了,姐姐是不是忘了那些话呀。”

    “滚回你的厦城。”

    “果然是废物,连学都上不好。”

    “你还是适合当一个只会吃喝的家族垃圾。”

    “你这样的男朋友真的很拖累我。”

    男人就站在阴影下,一句一句把当年林漪说的话重复出来,一字不差,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像个即将要带人下去的鬼魅,可怖的很。

    睚眦必报,跟当年也没差......死小孩,讨厌鬼。

    许时承转头走了几步,侧耳没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回头看见林漪还站在原地,“不跟上吗,路痴,给你带路还不走。”

    林漪看见许时承这种欠得要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旁边,并行而立。

    “许时承你现在说话这么难听。”

    “林老师教的。”

    “许时承你在装什么呀,其实看见我心里爽死了吧,狗尾巴一直在屁股后面晃,你自己感觉不到吗。”说完立马抬手在男人后面拍了一下,听见清脆的声音之后像得逞的猫撇了他一眼,用手将大波浪卷往后狠狠一甩,走远了。

    只剩刚刚还强装镇定的男人捂着屁股干站在原地,回味着刚刚头发扫过他下巴的山茶花香,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装什么冷漠,还不是憋不住来找茬了。

    男人的阴阳怪气反而让林漪舒了口气,包间太闷,她站在走廊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忽明忽暗的红光,她有些庆幸。只要还有气撒,好歹不算是完全形同陌路。

    宁愿唇枪舌战,也不想他一言不发。

    从分手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奢望破镜重圆,能说几句话就算是来这一趟够本了。本来不该再见的人可以又重逢,就算是上天给的恩赐。

    哦,好像不是上天,是她的师父杨休。

    “不许抽。”不愧个子高,走路的速度都比常人快,烟燃了还没有五分之一就被夺了过去。

    林漪正在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烟就已经被回来的许时承掐灭。

    “你之前还不准我抽,现在你倒好,抽的比谁都凶,现在去医院检查肺都是黑的。”冷漠装不了很久,只要没有外人,他好像就被蛊惑了一样,不自觉地往林漪身上凑,这个瘾许时承不管过了几年都戒断不了。

    “你又知道?”

    林漪探究的眼神望向他,很犀利,以前上课不听讲老师点名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多理直气壮的人看见这样的眼神都会变得结结巴巴。

    他当然不会说是看她动态,也不会说是找人问她的近况,最后磕巴半天来了一句:“身上全是烟味,太臭了。”

    “......”

    "那不打扰您了。"林漪嗤笑一声就要往包厢里走,才多久不见,变得这么难伺候,关心就直说。怎么几年不见,直球小狗变拧巴讨厌鬼了。

    石照业带着陈清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各据一方,一边是正经坐着的林漪,看见他们回来立马起身自我介绍,全然一派友好大方的形象;另一边的许时承可就没这么好状态,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背靠在椅背上都快要溜下去,双手环抱眉头紧拧,一直紧紧盯着社交的林漪,恨得牙痒痒。

    真是可恶,明明准备好措辞准备控诉她,在她面前立好高岭之花冷漠不近人情的人设,结果两句话就能整破功!林漪真是坏姐姐!

    “阿承你咋了,心情这么不好。”

    陈清刚坐到石照业刚给她拉开的椅子上,眼神一瞟就看见一脸阴沉的许时承,吓了一跳,就这表情,不知道被前女友诈骗了一千万之后还带球跑路了呢。

    “就是,我们是习惯你这副欠了千八百万的德行了,高冷得要死。可别吓到我们林大设计师,清清还等着住林小姐设计的漂亮大平层呢。”石·清清奴·照业立马附和,脖子像没骨头似的往陈清肩膀上一歪就跟着老婆数落。

    林漪闻言倒是挑了挑眉看了对面的许时承一眼,高冷?那今天被气得跳脚的是谁?

    “没事,我脾气挺好的,你们的大平层保准能好好住上。”

    嗤,脾气好?许时承冷哼一声,没事就往他脸上招呼的是谁?原因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分手的人是谁?刚刚又抽烟又调戏他的,又是谁?

    “许先生在笑什么?”

    “没有。”许时承轻咳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很快就消失不见。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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