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再粗心大意,石照业也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俩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更何况旁边的陈清还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只得立马出来打圆场。
“咱还没有点菜呢,林小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可以的。”
“那就我们尽地主之谊了,来份红胡椒鳗鱼、鸡汤汆海鲜、脆皮爆汁乳鸽......”
“大红袍鲜奶布丁,来一份。”
石照业正在叭叭叭地点菜,许时承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打断他,险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不爱吃吗?嫌这个太甜了。”
“要一份。”
林漪抿了抿唇,悄悄看向语气逐渐不耐烦的男人,她想起之前他撒娇地说“姐姐~这个布丁好难吃呀。”“可我觉得还不错。”
“我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石照业把手机拿到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给陈清发消息,他总觉得今天的许时承格外的……不对劲?他默默拉动了一下椅子,往自己老婆身边更凑近了一点。
或许是觉得此时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林漪主动开口:“二位对设计装修的整体风格有什么想法吗?”
林漪一直在快节奏高压的都市里穿梭,很多事情都带有目的性,公事公办,况且和甲方坐在饭桌上,除了工作,她想不到任何话题。
“我比较想要那种很中古的感觉,但是我是极繁主义,如果纯中古风的话有点点太空了,我后续肯定是要加东西的。”
提起装修,陈清都不需要石照业热场子了,立马侃侃而谈起来。
菜上得很快,话还没有说多久,服务员就敲门,把鸡汤汆海鲜端了进来,石照业默默把陈清的餐具烫干净,舀了碗鸡汤放在她面前。
专心照顾陈清的石照业没有发现大红袍鲜奶布丁被服务员放在了许时承跟前,而他很随意地将双耳碗向前一推,直直地移到了林漪的餐具旁边。
话正说不听停的女人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就把布丁接了过来,又将餐具推给正在烫餐具的他。全程连眼神都没有对上过,但餐具移换做得极其自然。
分神喝鸡汤的陈清看见许时承的动作时,握着勺子的手一抖,鸡汤险些洒在桌上。
许时承,在为别人服务?!这么少爷脾气的人,在给别人烫碗?!
陈清好想尖叫,在石照业耳朵旁边大叫着说:你那个吃橘子都要人把白丝摘掉的兄弟再给别人当服务员!!!
饭吃的很愉快,起码对石照业和林漪来说是这样。
从彩绣纺出来,本来应该主人坐在主驾和副驾上,但看这俩人,陈清不太放心,主动提出陪林漪坐在后座,结果许时承自己往后排一钻,一屁股就坐定了。
见林漪没什么反应,陈清轻轻呼了口气,就一顿饭的时间,她隐隐有了些大胆的猜测。
一路无言,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好不容易到了酒店楼下,早晚巨大的温差让只穿着丝绸衬衫的林漪有些遭不住。
许时承沉默地将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下半截小臂因为用力而露出了青筋,撇了一眼还站在车前的林漪就往酒店大厅走。
林漪立马回头跟上,站在门外的夫妻两人看着跟上许时承的林漪,隐约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别装,许时承。”
“许时承鬼上身了?”石照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准备抬脚跟上去帮忙。被陈清一把拉住。
“他们两个,不对劲,要么老仇人,要么旧情人。”陈清为毫不知情的两人的未来一锤定音。
她足够了解许时承,大家都是从光屁股就认识的,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少爷惯了,从来不会主动做杂事,怎么可能做这些。
“乌番,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阿承突然回来。”
“记得啊,本来是许伯让他出去独立几年,然后再回来。结果上学上到一半直接退学回来了。”
“只有这个吗?还有那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前女友呢?藏得那么严实,今天你见到了。”
石照业闻言立马四处张望,像个立式风扇一样,头到处转:“哪儿呢?我没看着啊。”
陈清真的对自家老公的神经大条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说:“人林小姐是江城过来的,阿承那两年书是在江城读的。阿承点的布丁给林小姐吃的,餐具也是他给她烫的,行李是他主动提的。还有今天那么低气压,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你见过他那样吗?”
“阿承之前说的,把他甩了的人的人,是她。”人如其名,陈清太聪明,什么事情都看得通透。但许时承的家庭,他们想要在一起,很难。
夜幕降临,室外越来越冷,站在外面等人出来的夫妻两缩了缩脖子决定坐在车里等。但酒店内的人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有些燥热。
酒店的电梯有些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被行李箱占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漪被许时承逼到了一角。
男人身上的大吉岭茶气味有些烧心,林漪不自觉地想往旁边躲躲,却被一言不发的许时承拉回来。一个踉跄,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无所适从的女人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却越收越紧,忽然转身。他的双臂环住了她的腰,比三年前更细了,好像一掐就能断掉。
他抱住了她,梦里面的场景竟然在某天成真。
“这是在电梯。”她停止挣脱,倒不如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有些闷闷的,哪还有白天的精英职场范。
“好想你。”许时承压根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
林漪有些不敢动了,就那么僵在原地,她感觉到不太对:脖颈间,好热,是湿热的、新鲜的、刚从许时承眼中流下的眼泪。
男人声音都染上了一丝颤抖,越抱越紧,即使知道她会在厦城呆上一段时间,他也好怕她走掉。
林漪没说话,只是回抱住了他,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就当是喝了酒神志不清。只要今天,过了今天,等到明早第一缕阳光升起,她就重新做回那个在固定轨道里面奔跑的林漪。
“叮”,像是催促,电梯门开了。
林漪推开掉眼泪的许时承,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抹掉他颧骨上面的泪珠,柔声安抚:“乖小狗,我们到了。”
事情渐渐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当门卡插上,房间内的灯瞬间亮得晃眼,还没来得及关门,男人就又抱住了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被禁锢地快要无法喘息,林漪踢掉高跟鞋,瞬间矮了10cm,原本在他鼻尖的高度直接下降到了下巴。
趁男人没反应过来之时,林漪立马屈膝移步,从他怀抱间溜走。
看着她迅速移开的动作,许时承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头无力地垂着,有些难堪。也是,已经分手了,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
脚尖缓慢转向,抬起脚,预备往门外走。
“啪”,是门关上的声音。
林漪在他的眼前,先他一步关上了门。
垂着的头猛然往上一抬,对上女人正在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正含着笑意。高跟鞋刚刚被她蹬掉,口红也有些因为拥抱蹭掉在他的短袖,恍然间,许时承看着眼前的人与三年前初见时那张素净的脸重叠。
“我要去洗澡了。”
“你要吗?”
许时承怔怔地看着她,脑中一阵轰鸣。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在说什么?这样的话,随便就在一个男人面前说,是明晃晃的邀请。
“不想要吗?”林漪见他呆站在那里不说话,轻笑了一声,歪头看向他,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女人性感的声音像是深海里的海妖,引诱着海上的渔民献上他们最珍贵的宝藏,没人能拒绝她的邀请。许时承甘愿做她最忠实的信徒,献上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他就这么怔愣着,被海妖女神一步一步地牵引,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亲吻他。
林漪的吻很轻柔,像一片没有重量又足够撩拨人心的羽毛,慢慢拂过他的眼睛,再到鼻梁,最后是嘴巴......
他终于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三年来的思念忽然变成眼泪一股脑涌出来,混着咸湿的眼泪,他循着本能反客为主,回吻上了思念千千万万次的唇。
许时承变得有些急切,吻得毫无章法可言,像是一直快要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用尖利的牙齿轻咬着对方的嘴唇。
看着一边哭个不停一边急切亲吻她的许时承,如果是以前,林漪肯定会嘲笑他娇气,这么容易哭。可是毫无征兆重逢的今天,林漪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是还是尽力安抚着眼前的爱哭鬼:“不许哭,服务好我。”
命令的口吻意外地让许时承十分适用,像是得到了准许,大手慢慢抚上了盈盈一握的腰肢,火热的温度烫地林漪止不住地颤栗。
“你......退......步了。”
被撞击的女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嘴硬地挑衅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叼着红豆的小狗最听不得激将法,腰腹摆动得更加起劲,这次滴在她嘴里的,不是咸湿的泪水,而是因为剧烈运动从男人额头滴落的,代表着情欲的汗水。
“没有实践对象,一个人可进步不了。”一句话,他在告诉她,这几年,从始至终,没有别人。
姿势变化,他在她的背后,一只手将她的双臂反剪,另一只手环过腰抚上她的小腹,这里已经微微凸起。
他坏心眼得使劲按了按,引得林漪不知觉得轻哼出声,看着怀中人失焦的瞳孔,嘴角溢出的银丝,他散漫地亲亲她的嘴角。揉着她的小腹低语:“姐姐这里,也好久没人进去过了吧。”
“坏狗,闭嘴。”
林漪早已说不出完整的长句,试图用简短的话震慑住许时承。但她自己不知道,现在的状态,说什么都像在撒娇,听见这话的许时承反而更加用力,弓下腰,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林漪的脸,活脱脱占据地盘的小狗。
在久久的不言中,伴随着一声粗喘,许时承终于放过了精疲力尽的林漪。抱她去浴室洗完澡已经凌晨,他轻轻躺下,收拢胳膊,睡上了几年来的第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