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秋礼呼吸一滞,脚下恍如生了根,动弹不得。牌位上刻的字方方正正,怎么看都是人死后留的用来祭奠的牌位 。
他还没死呢!
破庙里阴风阵阵,不知怎的,天色忽的暗下来了,凉是真的凉,握着老人家的手上传来的冰冷的温度让邢秋礼心也凉了下来。
他有些颓然的松开手,目光撞上婆婆黑洞般的眼睛。
老人家笑了笑,嘴咧开到两耳边,露出森白的牙齿。
这时候,邢秋礼却还有些好笑的想,婆婆好像没有几颗牙了,他每个月都回来看她的呢。
婆婆牙口要是真这么好就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不自觉的退后,那老人家的脑袋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目光森寒,样貌也随着变换,瞳孔彻底凸出来,像蠕虫般蠕动着下落,贴在腐烂的皮肤上,恶臭蔓延开来。
它的嘴角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嗓音低沉嘶哑,膈应人。
“你回来啦!”
“桀桀……”
“神明保佑!”
邢秋礼撒腿就跑,用出了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各个方向狂奔。
他相信科学,可是,还是怕啊。
只是,有些东西真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他倒愿意相信是在做梦,可是因奔跑而产生的疲惫感、嗓子里那被风撕裂似的感觉那么真实,他这个体育没多好的废材最是明白,这是真的。
邢秋礼跑了很久,好像也跑了很远,每当他蓦然回首,就能看见那座孤零零的破庙在他身后,坚定不移。
怎么办,他有点感动了。
哈哈。
终于,他跑不动了,靠着一颗枯树,大口喘气,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面色苍白如纸。
邢秋礼有些崩溃了。禁不住想:
会死吗?
那婆婆呢?
她在哪?
为什么没有追出来?
可他也出不去啊。
此刻,天已全乎黑了,墨染一般,破庙里却点起了一盏灯,成为了这肆无忌惮的夜色里唯一的光亮。
阴凉的夜风忽的拂过他的背,带来阵阵冷意,看着身后那暖黄的一团瞩目的火光,邢秋礼好像没那么怕了。
但一想到里面有个什么东西,他打心底里发怵。但那东西没追出来,尽管他也跑不了。
他抱起膝盖,缩成一团在树下,有些不安,但仍是镇定的模样。
习惯了,也确实没那么可怕。
他心大,能抗。
朦朦胧胧间,他看着那团光亮,照明了破庙里的模样,有那个“婆婆”跪过的蒲团,有那个香案,渐渐的,他又看清了那供着的牌位,牌位旁是一盏油灯,发散着温和的光,烛火摇曳间照亮了那牌位,那牌位上仍刻了字:仙之长生。
他猛的一个激灵,再环顾四周,自己不知不觉缩庙里来了?
邢秋礼紧皱着眉头,他看向庙门口,被一块长而方的破布遮着,看不到外面。
庙里面暖暖的,宁静而和谐,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穆感。
邢秋礼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所经历的到底真的假的。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又抬眼看向那供着的相当简陋的木牌位,看着那四个字,他不自觉的念出声来。
“仙之长生。”
蓦然,他又想起那怪物念叨的话。
“神明保佑。”
他呢喃出声。
一瞬间,庙里的火光闪烁了一下,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邢秋礼似有所感,看向那盏油灯,目光微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