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围峰
“大师兄！大师兄！”鸢眉急匆匆地从殿外跑来。这几天玄夜与青爻一直都在大殿加固阵法，商量措施，没有离开。白嫣待在一边随时帮忙。
玄夜见到鸢眉神色大变，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心里也是一沉，嘴上安慰道：“你别急，慢慢说。”
鸢眉容颜憔悴，眼神中带着悲伤：“临涧峰和余其峰也加入了讨伐我们的队伍。”
此言一出，大家都静了下来。四峰之二与天下众多修仙门派，除了当年除魔之时，再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了。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容销酒到底要干什么？
玄夜走出了大殿。这片天地曾经是他们的乐土，现在要变成他们的埋骨之地了吗？
玄夜回头看着三个师弟师妹。他是齐蒙大弟子，师门蒙难，他自要与师门共存亡。但他的三个师弟师妹，他们不能就这样断送自己的性命。
玄夜心念电转，思索着让师弟师妹全身而退的办法。
不等他想出来，鸢眉向前一步，清脆却坚定的声音响彻齐蒙：“我，鸢眉，齐蒙三弟子，愿与齐蒙共存亡。”
鸢眉嘴边溢出一缕金光，在空中徐徐打了个转，消散无踪。言灵之誓已成。
玄夜来不及阻止。青爻的声音又响起：“齐蒙四弟子叶青爻，誓于齐蒙共存亡。”“还有我，我也是。”白嫣急道。
玄夜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却温柔，唇边溢出的叹息几不可闻：“那我们就好好地为齐蒙一战吧！”
号称“除魔之师”的队伍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不几日便集结在齐蒙峰之下。鸢眉站在阵法之前，齐蒙峰的阵法让她能看见山下众人。
她一眼看见站在前面的临涧峰的长明长老和在他身后的眉头紧锁的鹤北山。
好久不见，她都觉得鹤北山有点陌生了。
护山大阵已经启动。不止齐蒙峰，整座山都被保护在里头。
玄夜于大殿阵眼护法。
青爻与白嫣站在殿外，盯着玉石平台。
鸢眉在阵前。她穿了一件深绿色的裙装，一扬手，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深绿色的藤蔓纠缠盘旋，掩盖了通往齐蒙的上山之路。
阵法传来一丝丝波动，山下的人开始撞击阵法了。
临涧峰与余其峰，加上容家，强行破开阵法只是时间问题。
玄夜清楚这一点，但别无他法。
他不断地加固阵法，将自身修为注入进去。
青爻来到他身边，道：“大师兄，还撑得住吗？要不要我来替你。”
玄夜摇头，道：“不用，我还顶得住。赤羽峰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没有。”
四峰之二都在山下，赤羽那边的支持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山下的人分为几波，轮流破开结界。玄夜一时间修为不断流失，额上已经隐隐有了薄汗。
青爻见此不由急道：“这样不行，与其拼到你耗尽修为再让他们攻进来，不如放弃修补结界，这样你还有一战之力。”
玄夜苦笑，若是那样，那他的师弟师妹们不得不直面他们人生中可能最残酷的一场战斗，生死不知。他只想再撑一下，再拖一下。
青爻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师兄！你不可。你该知道我们的心思，我们誓与齐蒙共存亡。何况你若有事，我们仍逃脱不了与他们一战，结果只会更加不是我们想看的。”
玄夜暗骂自己糊涂了，他若是修为耗尽，只怕争斗起来齐蒙更加属于下风。一时撤了力。大阵没有了修补，振动的幅度更大了。
鸢眉感受到越来越强的振动，她身上光芒大作，绿色的藤蔓包围了大殿前的玉石阶梯，顶端变得尖锐，泛着绿光。
白嫣紧了紧手里的剑，她从小被抱上齐蒙，师父常夸她的剑是学得最快的，多些时候甚至能超过大师兄。风吹的她的鬓角有些散乱，想起以前那些和乐安宁的日子，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此刻还笑得出来。
她拢了拢头发，感觉心里没有那么害怕了。
齐蒙山下已经有部分人开始焦急。一个刚换下来攻阵的道人气喘吁吁地对长明道：“早听闻齐蒙大阵坚固无比，如今看来比之传闻有过之无不及，我们怕是力竭也破不开阵啊。”其余众人虽不说话，但也注意看着这边，到底对于攻打天下第一峰，当初都是借着风头各怀心思，劲头过后，几个人心底又有底呢。
长明长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鹤北山从他身后出来。
鹤北山径直走到阵前，扬手剑出鞘，下一刻狠狠地劈在结界之上，结界一阵波动。那道人瞠目结舌。
鹤北山一剑又一剑，面无表情。众人见此，士气大涨。
结界波动不断，映出一张张扭曲充满欲望的脸。鸢眉看着最前面的那一张脸，指尖掐进了手心。
玄夜开始了调息，青爻与白嫣站在殿前为他护法。鸢眉缓步走上玉阶，站在敌人一来便能看到的位置。
攻阵持续了几个昼夜。
藤蔓静静地爬上了玉柱。玉柱上的守护兽眼里射出精湛的光，只是在遍地的藤蔓的映照下不易被人发觉。
鹤北山劈出最后一击的时候，结界裂开了一道缝。齐蒙峰剧烈地振动了一下。从缝隙中传来“嘶嘶”地声音，这个声音常人听着无反应，但对修道者却极厉害，修为弱的直接昏死过去，修为强一些的勉力沉住心神，也是心血翻涌，不能动弹。一时间，山下人马能战斗的人不过半数。
但长明不想等了，错过了这一刻，谁知道下一刻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鹤北山一马当先纵身从裂缝里跃了进去。
长明挥剑，慷慨激昂道：“眼下齐蒙峰的结界已经开裂，除魔之路近在眼前，为了还修道界一片安宁，为了各位的光明未来，我等仁义之士，天纵英才，难道还怕几个小儿不成，随我进去，今日我们就要齐蒙给我们个说法！我等与魔族势不两立！”
话音一落，如同一颗火星扔入人群，迅速躁动起来。
临涧峰的弟子接二连三地跃进去，其他门派的人顺势跟上。
藤蔓缠满了玉石平台，蔓延到鸢眉的脚下。不停地有人想上来，不停地有人被藤蔓扔下去。
鹤北山出手斩断藤蔓，辟出一条道，他身后藤蔓又瞬间填补上来。
长明升到半空中，剑光一闪，靠近石阶的藤蔓瞬间枯黄了一大片。
鸢眉勉力坚持，但到底对方人多势众，藤蔓生长的速度比不上攻击的速度。
很快，鹤北山就到了他眼前。
鸢眉看着他。鹤北山眼神凌厉，看见鸢眉的一瞬转为复杂，他嘴唇动了动，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一株小臂粗的藤蔓在鸢眉面前展开，将她护住。
鹤北山握了握手里的剑，眼中晦暗不明。
惨叫声开始在平台上响起。不少人发现藤蔓数量虽然减少了，但攻击力增强了。藤蔓开始暴涨，它身上长出了尖锐的刺。它不再只是把人卷起来扔下去，而是开始用尖锐的刺进行攻击。
“北山，你还在等什么！”长明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