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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看病

    赤脚医生的外科都不行,因为没有实际操作的条件,都不敢“动刀子”,我经历少,更不敢随便“开刀”,不要说是下腹部手术,就是体表脓疮都需要特别谨慎。但是,赤脚医生在农村里看病,没有专科的选择,什么病都要看,特别是脓包需要你去割。割脓包有一个技术就是,你必须认清里面的脓是否形成。如果还没有形成脓,你强行开刀了,就没有脓流出,反而会造成感染蔓延。这时继续抗炎是有效的,甚至在不开刀的情况下就能治好这个疮疖,还免受开刀之苦。有没有脓,或者脓包形成没有,在紧张的表皮上,比如四肢,就比较好识别;如果这个脓包长在疏松的皮肤下,比如在肚皮上,那就很难识别。

    这天,卫生室里来了一位男人,我一看是小田。他进门就说,帮忙给我媳妇看一下,她身上长了一个疮。

    我知道他们新婚不久。我问,人来了没?

    她走不成路。

    在哪里长着?

    在肚子上。

    我一听说在肚子上,就有点发憷。我装好药箱,就跟着他一起往村里走。路上,他解释道,那会儿人多我不好说,她的那个疮长在肚脐下一拃的地方。

    我一听就愣了,那不是□□的地方吗?

    我没有说话,他继续说,我不想让钱先生看,你是弟弟,就请你去看看。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忐忑不安了,不好意思去看了。我虽然是医生,但是女人的解剖我确实没有弄懂。一来我没有结婚,二来赤脚医生有接生班,我们在学习班学习的就是“临床医疗班”(说“医疗”,就有点刮风吃炒面——张不出口,因为毕竟也只学习了半年),不懂女性的解剖。而且,大队里也确实有女医生。当然,我们什么病都得看,这就是赤脚医生的特点。

    到了他家,进屋里。病人躺在床上,一盏煤油灯,只能发出它自身的光芒,照不亮它的周围。病人的面貌和疮面局部我都看不清。由于女病人是新婚,“脐下一拃”的地方又是□□,现在的情况很尴尬,病人裤子不想再往下退,我也不敢再往下看。我只能刚好看到有一个疮的顶尖,而且被体毛覆盖着。如果再往下,就到了隐私地方了。还有,本来可以有更多的光亮的条件选择,比如用手电筒,或者到堂屋里来,但病人家属没有这样做,我只能猜是不想让我看得太清。这时,我用手触摸了一下,还很硬。

    我就把我的想法给病人说:你这个疖脓还没有形成。如果脓包已经形成,那应该是软的,里面有波动感;如果还没有形成,就是硬的,是一个整块。但软的硬的全凭医生把握。你这个,刚才我摸了,波动感不明显。可以用眼睛看,如果颜色是亮的,说明脓包已经形成;如果表面是红的,那就说明脓包还没有形成。你这不是亮的,是红的。

    那我们这个里面有没有脓呢?

    应该没有脓。

    那怎么治呢?

    现在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保守治疗,继续用抗生素消炎。这样做的好处是,如果脓包还没有形成,那么就很快通过消炎,消除这个疮疖;如果已经有了脓包,也能很快地控制发展,使脓包局限在小范围里,形成一个更小的疮疖,这时再开刀,创面就很小。

    病人同意了。我就注射青霉素,外敷膏药,口服中药消炎药。

    临走时,我给别人说,要连续打三天针,再决定是否开刀。

    第二天我过来给病人注射了青霉素,第三天我又来打针,可病人说今天不用打了。我问,起码要打三天呀,怎么今天就不打了呢?

    男人说,嗯,嗯,嗯。

    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的说,你就给红雨说了,红雨不会怪你的。

    男的说,昨天我们请了钱先生,钱先生给她开刀了。

    那有没有脓?我急切地问。

    我们没有看见。

    我掀开被子,见有患处一块鲜血渗透的敷料,我随手揭开,发现伤口处并没有脓,而是有一个牛皮纸的捻子在那里做引流。我很恼火,这个创口本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好的,这样一来,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我没有换辅料,也没有说什么,一是愤怒,二是不想惹事。

    我说,过去是个封闭的伤口,现在变成了开放的伤口了,那就更应该打针了,如果不打针,就有加重感染的风险。嘴上这样说,心里真不想再给她打针了。虽然能理解病人是“病急乱投医”,但医生最忌讳就是一个病人找多个医生看病。虽然我年轻,但我这个怪脾气也被传染上了。

    病人勉强同意打针,他们不知道我打这一针有多难。

    我第四天就再也没有去了。

    这天早上,我刚走到卫生室门口,还没有进门,小顺一把把拉到外边来,说:有人说你连个疮都治不好,幸亏钱先生及时治了,不然就会得败血症。我没有争辩。继续往卫生室里面走,刚走到卫生室门口墙边,就听到一个病人跟钱先生说话:哎呀,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区区小事,不在话下。这是钱先生说话的声音。

    是呀是呀,你技术高超,他比你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个病人还在说。

    我听这话就没有再往里面走。小顺却进去了,见那病人,劈头盖脑地发火:你在这里乱说啥子?

    我随后也进去了。那人一看是小顺,惹不起,就没有再说了。钱先生也装着若无其事,继续拿他的药。但他知道我也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也就大声说起来了:红雨,你文化水平高,这我们都知道,但是有些病你能看就看,不能看的,就不要勉强,不要耽误人家的治疗。

    我急了:我耽误哪个病情了?

    你听听社员们在说什么。

    你让他听社员们的意见?社员们的意见还不是你鼓动的?小顺敢说,不讲情面。

    你不懂,你不要说话。钱先生说。

    我虽然不懂医疗,小顺说,但我还不懂你做的小动作吗?!

    我做什么了?

    你到处宣传你的技术高明,到处说红雨的坏话,你这样做,亏良心吗?有点道德吗?

    钱先生说,我懒得跟你说。

    估计钱先生是怕遇到小顺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越说越不利好自己。

    算了,算了,小顺,不要说了,要尊重老先生。我想息事宁人。

    老先生尊重你吗?小顺硬要说,我就要说。

    我们出去吧。

    我跟你一起出去。

    话说完,我们就一起出来了。

    我想,我哪里得罪了钱先生呢?昨天还挺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呢?

    小顺说,过去他霸道贯了,现在他怕你超过了他,所以就先来个“下马威”,想借机会教训你一顿。

    我想也有道理。

    我昨天还像是春天的苗,现在就像秋后霜打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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