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甬道

    “大人,你可是发现有发现什么?今日怎么来了教坊司内?”柳如意腿盘在榻上,一脚杵起。

    端坐在上首的沈暨白微眯着双眼,自怀中拿出封密帖,“今日,我收到一封密帖,说是有人上值期,来教坊司寻欢作乐!”

    柳如意闻言,一双腿迅速从榻上放了下来,伸手亟亟接过密帖,小小嘟囔了句,“谁这么无聊,整日盯着别人干嘛?都察院合该管一管这种风气!”

    一旁的许琦闻言,内心满是无奈。密帖上除了教坊司之事,其他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纯纯属于大人临时编纂,来这儿的幌子。

    沈暨白淡淡点头“嗯”了句,目光又瞥了眼柳如意手中的密帖,“日后都察院定会扼住这种风气……只是,你如今却在教坊司内,又作何解释?”

    柳如意抿了抿嘴,“其实,这个可作解释……”她一时想不到什么说辞,毕竟前来教坊司也只是猜想而已,且尚未拿到孙萍与鸨母间勾当的罪证。他两中间的勾当是否是受长公主指使?和长公主之死是否有关?她目前也尚未得知,若是直接说出来,难免会乱了沈暨白判断,令其对整个案件多了先入为主的臆断。

    沈暨白眉毛微挑,沉默着盯着她,示意其接着说下去。

    “其实……其实……我遇到了旧相识!”柳如意被那眼神盯得发毛,“我看到了孙萍,遂跟了过来。”

    真真假假,有时最为管用!即不扰人思绪,又能传递重要线索。

    沈暨白端起茶杯,面上冷静从容,没有半分意外,“孙萍?近身伺候长公主的那位?”

    “对!大人不觉得奇怪吗?长公主死了,一个被阉了……那玩意的……公公……偷偷来这教坊司干嘛?”

    沈暨白清啜了口茶,不说话。

    柳如意又道,“若是有些特殊癖好,应当也是去的前头那个,来这……莫非他也有些更刺激的癖好?”仿佛发现一惊天大瓜,短暂一愣后,见沈暨白眉心微皱,似有不耐烦之意,接着又说道,“孙萍没有什么官职,最多也是长公主府的管家公公,教坊司隶属礼部,也算是有半个官家作倚靠,鸨母为何对其恭敬得很,还单独准备了最里头的那间房间呢?”

    沈暨白未言语。

    “我偷偷去了那房间,与平常无异,不过倒撞见孙萍与鸨母密谋,说是要将屋里头的东西处理掉。”柳如意挑了些所见之事说了出来。

    昏黄月色,之前柳如意见屋内亮,怕被鸨母发现,将灯都吹得七七八八,只余两、三盏朦胧的灯火跳动闪烁。

    沈暨白好看的眼眸染上疑色,“哦?你放过了他们?”

    柳如意摇了摇头,“他们隐瞒的东西尚未摸清,怕提前下手,会打草惊蛇!”

    沈暨白想了想又道,“有些东西不是他们想抹去的,便能抹去的,屋内说不定还有其它关窍。”

    茶香盈室未散,随着窗户被推开,扩散到冷风中,化作缕冷香。

    两人于黑夜中上下攀爬,因沈暨白没有武术傍身,偶尔柳如意还得伸手拽起一把。

    不过,还好沈暨白动作灵活。半拉半拽,两人勉强到了屋外。

    她悄悄地探了一个头,见屋内没人,才放轻手脚推开窗户,从外头爬了进来。

    柳如意吹亮袖中的火折子,“大人,可以进来了。”

    沈暨白搭着柳如意的手,借力跳了进来。

    柳如意又环屋子走了一圈,与之前看的别无二致,“奇了怪了,到底哪里有变?”她凝神立于原地,一阵风自窗外吹来,烛火晃动,吹至柳如意另一只小心翼翼护着的手掌上,一股热意,不由地指尖一抖,火折子跌落在地,跳动的火焰瞬间熄灭。

    幽暗的屋内顿时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窗棂,洒下点点清晖。

    沈暨白转过头,望着地上的火折子,已是了然,问道,“可有烫着?”

    柳如意摇了摇头,低头正欲捡起地上的火折子,突然瞥到月光洒在对面的万历柜上,与寻常墙面不同,略微有些凸起,顿时眸光一黯,“这块倒与之前有些不同。”

    随后她拾起火折子,将其又重新吹亮,朝万历柜又凑近了一些。

    沈暨白面上虽带不解,但是眸中仍是格外平静,“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顺序不同,我记得,之前《红石记》在《古物记》前头……”柳如意凝眸望着万历柜上的书,当初因为在上头摆着书,便多留意了几眼,毕竟在教坊司这种烟花之地,还有古书籍,太过罕见了。

    柳如意用火折子细细在万历柜前探查,眼睛突然瞥到书后面的一角。

    遂伸手将书往旁边一拨。果真书后头藏着个青色的青铜板,和万历柜的后墙的颜色没什么差别,若不仔细瞧,极容易忽略过去。

    柳如意将青铜版一扭,只见万历柜自动往旁边挪去,出现了条长长的甬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举着火折子,往里头走去。

    甬道里头阴森森的,虽然里头挂着香囊,但也无法掩盖空气中阴湿的霉味。

    里头有间暗室,除了摆了些桌、椅、床榻等日常的什物,还摆满了各种折磨人的刑具—鞭子、镣铐、刀具等,整整齐齐地列在桌上,仔细一看,还能看见上头早已风干的暗红色血迹。

    柳如意心头微微一沉,想到红衣男子身上的鞭痕累累,内心也明白的差不多了。只觉得内心悲恸,怒色慢慢聚于其眼底,染上了几分夜晚的霜寒之气。

    暗室后头还有段甬道,柳如意定了定神,拿着火折子,接着顺着甬道,往前头走去。

    弯弯绕绕,竟顺着甬道,来到了一庭院中。

    柳如意将被她移开的水缸又复了位,偷偷潜入屋子当中,只见已是人去楼空,只有一些窸窸碎碎的绳子和五颜六色的衣袍,一个念头涌上脑海,只见她迅速朝二楼快步走去,径直地推窗看向窗外,顿时整个西街落于眼底,眼神倏然一亮,“果真如此……上次李衡便是在这块跟丢了长公主府中的人……我就说,李衡轻功也是可以,竟然被轻易发现,原是关键在这。”

    沈暨白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见子时已过,出来也快一个时辰了,怕鸨母又折回房间,便对柳如意说道,“先回去吧。”

    教坊司内。

    李衡正在屋内焦急踱步,见柳如意自窗口攀了进来,遂亟亟走上前。

    “怎么了?”柳如意问道。

    一旁的许琦不屑道,“不过中途一人醒了,不过,还在朦胧中,便被我拍晕过去了。”

    柳如意一愣,笑道,“果真迅猛、直接。”这性格倒一点也不像其主子,凡事都岿然不动。

    随后两人在方桌面前坐定,均未说话。

    良久,柳如意整理好脑中思绪后,才开口打破屋内寂静道,“大人,可是也发现了教坊司中的蹊跷?”

    “哦?”沈暨白气定神闲地望着她,微微挑眉,“什么蹊跷?”

    柳如意“啧啧”两声,“若单是来抓我上值打懒之事,沈大人只需派人查看,何必委身亲自来这教坊司,未免有些太小题大作了。”

    沈暨白漆黑的眼眸如墨般深沉,轻轻一笑,“确实。前几日,我翻看户部账册时,发现陛下给长公主的一笔银子,记在了礼部头上……而里头的这笔,我顺着线索,便查到了教坊司头上!”

    柳如意微微一愣。谢蕴在户部都待了多年,细看才发现的问题,沈暨白一眼便瞧出了异样,果真是心如明镜,怕是在他那,每笔账目都算的明明白白。

    既然对方已经坦白,柳如意也没必要遮掩,“我怀疑,那笔钱用在了教坊司男宠身上。”

    沈暨白闻言,脸上并未漏出半分诧异之色,点了点头,示意其接着说下去。

    “昭华长公主每年将圣上赐给其的那笔定额赏赐,偷偷给了教坊司,作为其在教坊司中买人的报酬。教坊司拿了银子后,悄悄将人送入长公主府内,以满足其不为人知的恶味癖好。”

    “而那间房间,可能是留给长公主平时偶来这边的住处。”

    沈暨白轻叩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这样一来,鸨母什么也没得到,还冒险将人送到长公主府,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总要得到什么好处吧?”

    柳如意眸色一下黯下去,确实,以她的观察,鸨母势力得很,若是没有什么好处,为何其干的如此卖力?为利,教坊司本就背靠礼部,没必要多次一举寻求长公主的庇护,那剩下的,便只是为了银子!可是银子全部系数上缴,她又是哪里克扣来的银子?

    沈暨白又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而且,教坊司内突然多了这么多男子,你不好奇都是从哪里来的?”

    柳如意突然惊觉,脑中又想起红衣男子的话,乐阳县的年轻男、女子莫名的失踪。脑中的线索,仿佛被一根若有若无的线串起来。

    她微微眯了眯眼眸,看来,这……乐阳县,她有必要去上一趟。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前去长公主府,查看一番昭华长公主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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