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

    躲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唐少雲越来越明显的感情显露,府中人都看出了端倪。对于他的步步惊逼,岳怡珺避无可避,想装傻充愣都不行!左思右想后私下让人找媒人上门为唐少雲说亲,结果被他三言两语给拒了。

    唐少雲失了耐心,迫切想要得到回应,终究按耐不住在某个傍晚将她堵在了岳氏酒楼门口,岳怡珺心知躲不过去,与他返回酒楼厢房。

    唐少雲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少雲就这般恐怖吗?让怡珺避如洪水猛兽么!你这般聪慧,应该早就明白我的心意。我永远记得初次见你的情形,那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有一日雪化了,天气很冷,我初到岳府,一时迷了路,偶然见你坐在后山花园里哭,看到我你有些慌乱,惊慌失措地跑了……

    从那以后,你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就刻入脑海,再也忘不掉。随着对你的了解越多,对你的感情也越深,如今已是非卿不可!

    少雲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望,可抵不过内心的念想,只求怡珺你不要逃避,给个机会让我能陪伴你照顾你。”

    听完这番话,岳怡珺惊讶的同时也难免触动,不曾想他从那时起就对自己有别样情愫,心情复杂拿不定主意。她虽与孟缙此生无缘,一时也难以抽身,暂时不想开始另一段感情,以免害人害己……可今日若给不出一个说法,怕是不能善了。

    正为难之际听他道:“怡珺不必为难,少雲只想你明白我的心意,且不再逃避,待想清楚后再答复也不迟。”

    岳怡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接着说:“莫再托媒人来说亲,不管你接受与否,少雲心中只有你一人,丝毫容不得旁人。”

    她面色微僵,尴尬道:“以后不会了。”

    话说开了,唐少雲也不再紧逼,之后数月,二人相处自然许多,就在岳怡珺渐渐放松心神,欲尝试接纳他时,得知了某些被掩藏的真相!

    因为缺了枚印章,她便到岳淮安生前居住的屋里去找,无意中发现了书案底下的凹孔,小孔中有一张小纸条,上面用血写了一个“雲”字。是岳淮安的字,只是笔画很乱,应是在紧迫的情况下写的。

    岳怡珺盯着这个血色的字,心底发凉,脑子混乱不堪!

    冷静下来后,她暗中着人去查一些事,然而等来的不是想要的信息,而是唐少雲。

    天色暗沉,书房内灯火忽明忽暗,岳怡珺表面镇定,如平常一般道:“找我有事?”

    唐少雲面沉如水:“怡珺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少雲必然知无不言,又何必让旁人去查呢?”

    她心弦紧绷:“我不明白,唐总管何出此言?”

    他走到她面前,伤感颓然道:“为什么还是被你发现了呢?那个老狐狸真是狡猾,怪我没有处理干净……”

    外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在心间,岳怡珺退后一步,勉力自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已经知道了,是么?”

    “知道什么,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她想离开,还未转身便被他擒住了胳膊。

    “原想着就这般与你相伴终生也好,偏偏天不遂人愿!”

    岳怡珺被软禁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岳府和岳家的产业,里里外外已在唐少雲的掌控之中,她这个家主形同虚设,只是个傀儡罢了!

    父亲,你看走了眼,这么多年为岳家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唐少雲端着食物进入,见她在窗边呆坐,顺手就将关了窗。

    “入秋了天气凉,你穿的单薄,就别吹风了,当心感染风寒。”

    见她神色冷漠,又道:“下人说你中午未进食,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我特意让他做了你爱吃的,尝尝看,若再不合你心意,他也不必再做了。”

    她讽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十多年的面具还没戴够么?你处心积虑已经得到想要的,还留我这个后患做什么呢?”

    “我想要的是你。”他想触碰她的脸。

    岳怡珺侧身躲开:“你这话不觉可笑么?你害了我父亲,谋夺了岳家的财产,囚我在此,还说心悦于我?怎能如此无耻!”

    “岳淮安欠了我莫家十几条人命,他该不该还?”

    她心绪不宁,反驳道:“休要胡言乱语,我父亲怎会欠你家人命!”

    “我父莫怀谨同岳淮安曾是知交好友,我父亲当年是文字狱的受害者之一,因为一首似是而非的诗被下了狱,不久后被问斩,家眷充军流放。官府来人之前,匆忙之中我父亲将我藏在书房的密室内,因此躲过了搜捕,捡回一条命。”

    他想到那些痛苦的回忆,面容阴郁,目光透着深切的恨意:“我父亲当年是苏州地方县令,岳淮安来苏州谈生意,经人介绍与我父亲结识,两人一见如故,成了莫逆之交。有一日我父邀了几位朋友来府中做客,岳淮安也在其中。

    我父平日爱舞文弄墨,大家都很捧场,酒意上来,尽疏己见,那首含有影射之意的诗就出自岳淮安的口,可偏偏是我父亲的手笔!

    出事之后,岳淮安不见踪影,其他几人也闻风而逃,我父官职在身,无路可退,亦无法解释,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一切祸端都因他岳淮安而起,血债血偿,我向他讨债不过是天理昭张,终有轮回罢了!”

    岳怡珺心惊不已,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仅凭你一面之词,如何令人信服?”

    他双目赤红:“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如此,他岳淮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贪生怕死之徒,这种人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呢!

    我死里逃生,受尽世间炎凉与磨难,这些都拜他所赐!苍天不负,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岳淮安,演了十几年的戏才完全取信于他。你说我虚伪,岳淮安何尝不是,他这些年修桥铺路,赈济灾民……那些伪善之举不过是想为他那残存的丁点良心寻求安慰!”

    岳怡珺脑子乱得很,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唐少雲平复下情绪:“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些事,改日再说吧,饭菜凉了,我让人重做一份。”

    他提着食盒再出现的时候,岳怡珺已冷静许多,没再拒绝进食,在他专注的目光下用了半碗饭。

    收拾好心情,她终于问出口:“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唐少雲沉默片刻才道:“我让人在他的饮食里放了慢性毒药,毒性会一点点侵蚀身体,积累到一定的量就会致人死亡。”

    岳怡珺呼吸微滞,近些年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原是毒药所致。

    “他临终之时,是否知道你是何人?”

    “当然,我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她泪光闪烁,难怪父亲会写那个血字,他想让她提防唐少雲,可惜太晚了!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柔声道:“别哭,我会心疼。”

    推开他的手,岳怡珺冷眼与他对视:“倘若如你所言,我岳家欠了你,那你也算大仇得报了,你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想留着慢慢折磨?岳家也没几个人了,想必万玉芝母女早就在你手里,不如都给个痛快吧!尽快了结这段恩怨,各自解脱才是。”

    他抓住她的双臂:“你明知我不舍伤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气我!我原本是想让岳淮安尝尝失去亲人子女的痛苦,最后才送他上路。无奈造化弄人,我偏偏爱上了你,我挣扎过逃避过,无济于事……”

    岳怡珺打断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唐少雲神情激动:“忘记这些恩怨,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她无力道:“你在痴人说梦!”

    他突然笑了,悲哀中透着苍凉:“为你,我甘愿做个痴人,只要能得到你,我会不惜一切手段!”

    唐少雲言出必行,只要发了话,下人就开始准备成婚事宜,岳怡珺整日被关在屋里无事可做,将唐少雲的话重新梳理,发现一些遗漏之处。

    丫鬟红袖进来对岳怡珺道:“小姐,园子里栀子花开得正好,您要出去看看吗?”

    岳怡珺躺着没有出声,又听她道:“小姐这样整日闷在屋里对身子不好,若生病了唐总管会担心的,不如出去透透气,转换下心情。”

    岳怡珺自嘲一笑:“如今连个下人都来教我做事。”

    “奴婢并无此意,只是希望小姐开心,这样唐总管也会开心。”

    岳怡珺起身,审视眼前之人:“你爱慕唐少雲?”

    红袖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小姐莫误会,奴婢对唐总管只有感激之心,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他可真是会笼络人心啊,城府之深令人不寒而栗!”

    红袖蹙眉:“唐总管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小姐对他是否有误会?”

    岳怡珺无奈道:“是误会就好了,也不会生这么多事!别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是何人?跟唐少雲有何关系?”

    “奴婢是名歌女,原本跟父亲四处讨生活,半年前来到金陵,在镜湖旁边的天香楼卖艺。有一日遇到了麻烦,是唐总管帮我们解了围,我爹被打伤了,也是他出钱给我爹看大夫,若不然我爹可能就……”

    唐少雲走了进来:“在说什么?”

    见岳怡珺不打算开口,红袖便回道:“奴婢在跟小姐说您救了奴婢父亲的事。”

    他眼神示意红袖离开,对岳怡珺道:“婚期已选出来了,下月初九,你觉得如何?若不喜欢这个日子,下月十六也可。”

    岳怡珺讽刺道:“你都定好了,何必还来问我呢?我若都不喜欢,这婚礼还能取消了不成?”

    “婚服也做好了,晚些便会送过来,你看有何不喜之处,我好让人去改。还有婚宴上的菜品清单,我让人送来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你要自说自话到何时?”她终于肯正眼看他,带着可悲的目光:“唐少雲,这样有意思吗?你非要娶一个仇人之女来相互折磨,何苦?”

    “因为我爱你!”

    “可我不爱你!”

    他面色一变,眼神凌厉:“你爱谁?孟缙么?如今他再站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每次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时我有多痛苦么?我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你什么意思?”岳怡珺心中疑惑渐起:“端王谋逆一案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颓然一笑:“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却希望怡珺笨一些。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太多,只能说端王生于皇家,夺位之争的残酷便避无可避,结果只是成王败寇,而孟家不过是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罢了。”

    岳怡珺震惊无比,怒斥道:“你害我父亲是为了复仇,你害孟家是为什么?就为了你那可悲又无耻的嫉妒心害了那么多人!你太可怕了!”

    “怡珺,别怕我,我只是太爱你!”

    “别再跟我说爱,你根本不懂爱是什么,你所谓的爱只有强迫,霸占,嫉妒和扭曲!”

    唐少雲额上青筋浮现,目光疯狂:“任何人都可以质疑我对你的爱,但你不可以,我可以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说着拿出袖中的匕首塞到她手里,然后对准自己的胸膛,猛地刺入,顿时鲜血淋漓。

    她回过神,惊恐地瞪着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死死握住,感觉到他还要用力,拼尽全力甩开他的手,染血的匕首也应声落地。

    “你疯了!”

    他面容哀戚:“从我知道自己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

    他流血不止的伤口将胸前的衣衫浸染,岳怡珺撇开眼:“要疯去别处疯,要死也别死我面前。”

    他眼眶赤红,苦涩难言:“你对别人总是宽容和善,对我却一直冷淡疏离……”

    一室静谧,没有了唐少雲迫人的气息,岳怡珺深吸了口气,颓然不已。

    婚礼如期举行,岳怡珺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梳妆打扮,全程面无表情,没有身为新娘的半分喜悦之情。

    红袖为她盖上盖头,扶着她去往大厅,当看到盖头下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时,她厌恶地避开。

    唐少雲面上带笑,凑到她耳边低语:“今日是我们大喜之日,莫使性子,场面若是不好看,我虽不会对怡珺如何,但别人可就难说了,即便你可以不管万玉芝母女,也不能不管岳家底下这几百人的生计吧。”说完牵着她步入大厅。

    这个婚宴办得十分隆重,整个岳府张灯结彩,但凡从府门外经过道了恭喜的人都能拿到红包和喜饼,一时间门庭若市。客人陆续到场,与岳家有生意往来的客商几乎都来捧场,甚至还有好些官场中人。

    拜了堂,岳怡珺便被送回喜房,刚走进房门,红袖与其余几名丫鬟婆子被人突然袭击,纷纷倒地。

    岳怡珺刚来得及掀开盖头便被握住了手腕带着往外走,正要拼命挣脱便见这人撤下面巾:“小姐,我是府中的护院林然,冒犯之处请您见谅,现在没时间细说,我先带小姐出去。”

    岳怡珺认得此人,不再挣扎,冷静下来:“这身喜服太扎眼,我先换下来。”

    林然点头,转过身去,情况紧急,岳怡珺顾不得许多,迅速扒了一名丫鬟的衣服套上。

    今晚府中有宴席,后院没什么人,二人有惊无险地到了后院门口,眼看就能离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那人压着怒火的声音:“新婚之夜,怡君珺这是要去哪?”

    林然抓住岳怡珺想硬冲,唐少雲已怒到极点,迅速出手,待岳怡珺反应过来,二人已经动了手,不过十来招,林然已落败吐血。

    眼看唐少雲要下死手,岳怡珺忙拔下头上簪子对准脖子,呵斥道:“住手!放他走!”

    唐少雲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跳动,咬紧牙关对林然道:“滚!”

    林然艰难爬起来,哀伤地望着岳怡珺,:“小姐,属下无能……”

    岳怡珺警惕着唐少雲,没有余力关注林然眼中的情感,只催促道:“别这么说,我非常感激你,天意如此,你快走吧。”

    眼看唐少雲没了耐性,岳怡珺不断催促,林然才含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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