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喂,陈嫂,有急事快来陈哥工地一趟,出急事了啊!……”,话毕未等回应便转为急促的“嘟嘟”声。
“喂,是润生吗,喂,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振江怎么了?你快把话说清楚啊!”
我火急火燎的关上炉子上的火,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急忙托付给了隔壁李妈,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寒流袭上后背,我拿上了医保卡和存折,拦下一辆出租,赶往振江的工地。
只记得到了工地人头攒动,跟着人流拥入了起吊机下,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振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堆水泥块和钢筋压着他的侧半边身子,血水和肉泥在一旁蔓延开来,我的喉咙不知被谁死死捏着,发不出一丝声音,彷佛是我被压在了那里,我已不知后来是如何坐上了救护车,如何到了医院,是如何拿着振江的身份证去到了公安局办理死亡证明。
我拿着工地发下来的一笔微薄抚恤金为振江办理了后事,我恨为了贪污而违建违规建筑的厂长,恨一条人命竟仅仅只值6万块钱,我连我的男人都无法救活,政府对我的求助视而不见,只因为振江是一个零时工,但我也莫名的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因为我还记得他曾在结婚时说过,说要给我和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完整而又幸福的家,他的誓言没有完成,他一定不会死去的。
而倔强的幻想又能带来什么呢,当初为了逃离那个封建而又偏见的家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和手段,直至陈振江这个男人的出现,为我阴暗如同下水道般的生活透露下的一丝丝阳光,他带我走了,他说他爱我,不会嫌弃我,他甚至爱我残缺的身体,破损的灵魂。
丈夫的去世无疑对我阴翳的生活又蒙上了一层寒霜,但我已无路可走,我得独自挑起生活的横梁,三岁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可是我的孩子已经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我试过在中学附近的小餐馆当过服务员,在酒店当过清洁工,甚至在凌晨的火车站为人介绍宾馆住宿,但都未干的长久,因为年幼时母亲和兄长长期的折磨和虐待,我的双手患上了严重的腱鞘炎,双脚因为长期跋涉山路血泡不断,衣不蔽体的秋冬致使我的膝盖每当到了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很快,那点微薄的抚恤金所剩无几,这身体的缺陷导致我连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可能无法养活,我的宝儿已经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我必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