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我还没有熟读上面的制毒方法,等我今夜回去以后,再好好研究,看看能不能研制出弥灵散和蚀身红。”
这两种毒药,可是她翻看了整本秘籍后,特意圈选出来的,毒效剧好,且发作速度慢,正巧满足了她的需要。
“弥灵散?蚀身红?”徐鞅拿过她手里的书,看过上面的药材图,确定道,“这两样东西我有。”
接着,给她说药材的其他用处,这些知识都是书里没注解的。听他专业的口吻,王逸然甚是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好厉害。
“以前苏鸿告诉我的。”徐鞅没有因此骄傲,“他这个人,平日里除了沉溺美色,修习禁术,最喜欢做的就是捣鼓毒药的研制之法。”
“苏鸿?”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更惊了,没想到:“你跟他是朋友?”
徐鞅:“是。”
“你们看上去很熟,既然如此,他死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徐鞅惊愕:“什么?他死了?”
王逸然:“对,他死了。”
“是谁杀的?”
徐鞅接受完这个信息,倒也没有感到悲伤难过,只好奇凶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把苏则的独子杀死。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是溺亡在郜都河里的,这件事,整个京域都知道。”
“郜都河?”
徐鞅意想不到:“竟然死在这个地方了,我看啊,他是遭报应了,谁叫他到处去挖别人的心脏,就连死,都是死在昔日敌人自缢的那条河里。”
“自缢?”王逸然明知故问,“他挖别人的心脏做什么?”
“做贱人呗!好端端的少爷不当,非要去修什么破仙,就他那体质,能修出个基础就已经不错了,也敢贪得无厌,去觊觎别人的力量!”
徐鞅感叹着命运的不公:“要我说,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出身官家,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我要有他一半的好命我直接逍遥快活去了,还修个屁的仙!”
王逸然不语,听着他一路骂骂咧咧,走到千戟阁门前,才停住了嘴里的吐槽。
“你先在这等我。”徐鞅跟她说。
“我不能进去?”王逸然抬眼望了望里面,大门从他们来到的这一刻起,就自动打开了,里头的视野很空阔,她很想进去一探究竟,“你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是?”
“不是。”
徐鞅解释:“我也想带你进去,但那里面的主人不允许,师姐,你就听话,在外面等着吧,别为难我了。”
“行。”
她也就表面答应,实则心里想着小主意:“那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对了,那两瓶毒药你什么时候给我?”
“出来就给你。”徐鞅睨了她一眼,“急什么,心热吃不了热豆腐。”
“我那不是怕你忘了嘛。”
谁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呢?
“我不会忘。”徐鞅走之前,再三叮嘱她,“别乱走,别进去!”
“知道知道,我又不聋,你别啰嗦了。”王逸然极其敷衍地催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放下心来,有所行动。
不让她进去,她偏要进去。
管它好奇心会不会害死猫,只要是有关线索的几乎,她都不会放过,绕过千戟阁后,王逸然隐去气息,从偏门进到里面。
九层楼阁内,每层楼的房门都被人用红色粗纸封住了,所有屋子都亮着烛火,明堂的环境里,无数人的影子投射在门上,随着他们起身活动的动作,脆铃声传出门隙。
这些动静很是诡异。
出于好奇,王逸然偷偷潜入房里,差点被吓死,慌忙逃离之际,她趁着众鬼还未发现她,捡起地上圆溜溜的眼珠子,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逃到一楼,就见有间屋子,是熄了烛火的,她好好喘了口气,决定去那里瞧瞧。
才靠近,就听见有人的声音,响在黑暗里:“东西拿到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徐鞅无语,“我要拿不到还敢来你这里交差?日期已经给你提前一天了。”
“我会给你奖励的。”说这话的男人坐在檀椅上,整个身体都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你想不想要你朋友的性命?”
“不想。”徐鞅毫不犹豫,“我只是借他的身体,方便附魂而已,他的命,并不值钱。”
男人问:“那谁的命值钱?”
徐鞅:“陆景冥,他的脑袋,可值万两黄金,天下诸国都想要,还取不来!”
“可以。”男人爽快答应,“我保证,我会帮你杀了他,现在,能把谦儿的遗物拿来了吗?”
“自然能。”徐鞅将账簿交到他手里,“给你。”
男人拿到账簿的第一时间,就低下头,去翻看账簿里的账目,看到被墨水泼过的一页时,脸色骤沉,大失所望:“这墨,是你拿到时就有的?”
“不知道啊。”徐鞅实话实说,“我拿到这账簿以后,并没有看过。”
“遗物受损,上面的账目已然看不得。”男人瞬间觉得糟心,“要想问出那批货的下落,只能召来他的魂魄。”
徐鞅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接过他递出来的账簿,动用魂力链接着,灼热之气从脚底冲上头脑,转瞬间,浑身温度散去,只余寒凉的阴气,青雾聚在掌心,凝成了一道弥散灵光。
右手在这时松开,失去支撑的账簿并未掉落在地,而是浮在了徐鞅的面前。
灵光所泛之处,页面均是自己哗啦啦翻开,鬼魂哭嚎的声音开始传出,愈发难听之时,身后响起了东西掉落在地的吵闹声。
他侧首去看,只见一直打开的房门在这时啪的一声关上,阴风凉飕飕的,吹进屋里,仿佛怨念之人前来寻仇,阵势很大。
不一会儿,就有白影从眼前闪过,徐鞅开启鬼眼,青色的眼珠子在额头中间好奇地转溜着,对方魂魄的模样由模糊变清晰。
不是。
徐鞅失望地垂下眸子。
不是王君庆。
他无奈,继续催发出更多魂力。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的鬼魂皆受魂力影响,齐齐飘到他面前,围成一个小圈,本就不大的屋子在这时变得拥挤。
不同颜色的亡魂站在徐鞅面前,边看他,边笑,有些死得很惨的鬼一咧嘴,那气氛马上变得恐怖怪异起来。
徐鞅忍受着这些难听的声音,一个个去看他们,看完过后,发现都不是王君庆,心里顿时有些烦躁着急。
他逐渐失去耐心,怒而咬牙,最后一次,驱散了这些亡魂之后,又重新尝试,第二波鬼先后来到,徐鞅速度缓慢地转眼去看他们的面容。
不是。
还不是!
努力未果,身后男人盯着他的眼神,从期待到不耐,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废物。
迫于压力,徐鞅根本不敢回头,只认真辨认着鬼魂的面容,目光环视之际,他看见了几张,模样与王君庆相似的脸。
他微愣着,觉得应该快了。
说来也怪,平日里只要他开了鬼眼,拿到账簿,就能召来别人的魂魄,今夜却不同,难上加难。
徐鞅不禁怀疑,这遗物是假的,只有假的账簿,召魂召起来才会这般费力,若真是这样,那师姐怎么坑弟,或者……
排除她骗他的可能,就只剩下了陆景冥放长线,钓大鱼,这人一向狡猾,留下假的账簿让她去偷,也不是没可能。
又一次努力无果后,正当徐鞅想将账簿撕碎时,这遗物突然停止了翻页,而后青光速散,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声音在这时戛然而止。
黑夜,静得可怕。
三人同时疑惑,看向门外。
月光照亮门槛,将将入之人的红色身影照得古怪,那鬼缓缓抬起头来,所露面容,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一直想召到的王君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