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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卿(一)

    周暄扶额,沉默不语。

    季希音以为他在为自己同花魁有交情的事生气,挨到他身边摇着手臂道:“你别生气,这不是认识她的时候不知晓她的身份嘛,再说了,她现在可是我天香引的大主顾,我总不能对她视而不见。”

    看他僵着脸依然没反应,季希音豁出去,直接上手捏住他的脸颊,把脸扳过来,口气转瞬嚣张:“你再这样!额……你好凶的样子。”

    周暄何曾这样被人对待过,面上表情直接绷不住,眼神泛着危险的光:“你……”

    季希音三次变脸,堆满笑容:“我就是捏捏看试试手感,没其他意思。”

    顺势摸了一把他的脸,赶紧将手藏在身后。

    周暄……耳尖微红,心底腾起一股火气,他装作不在意拉拉衣领。

    何曾见过面皮这般厚的女子,越来越放肆……

    言归正传。

    以季希音的性子,如果不帮她,让她贸然行动,怕是要吃亏。

    罢了,她惹祸的本事不一般,与其事后弥补,不如事前帮她安排。

    “希音,你要想好,如你所说此事牵扯甚广,一旦开始,后果难料。我也只能尽力保护你。”

    希音听到答复,脸上绽放甜美笑容:“你放心好了,我尽量不露面,你也是,做我的军师,帮我出出主意即可。”

    周暄颔首,内心也再次被她的良善折服。

    明明自己都堪堪能在京城立足,却胆大妄为。

    当然,以周暄的智谋以及对京城的了解,季希音先前的计划被完全否定。

    他重新拟定计划,既然此事牵连甚广,那干脆闹大更好,越多的人注意到,她们越安全。

    或许,还能给孩童们谋一份新的生路。

    接下来几日,季希音几次同瑶卿会面。

    她都不敢带上春念和夏想,唯恐她们出什么意外。

    春念看她几次遮掩的动作,有所察觉,寻了一个夜晚溜进她房中询问。

    “姑娘,你最近在忙什么?看你一天天早出晚归,店里存货都不多了。”

    希音翻着一本杂书,头也不抬的回道:“无甚大事,过几天我有空了就补上。”

    春念看她不在意的样子,上前将她的书合上,盯着她眼睛:“姑娘,你自小就这样,有心事就不敢看人眼睛说话,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季希音勾起唇角:“怎滴,你还要管起我的事来了!我在做什么有必要告诉你吗?”

    陌生的语气引得春念一怔:“姑娘……我……”

    “无事别来烦我,下去吧!”

    冷漠的声音让人心中不适,春念红了眼眶,哑声道:“奴婢逾矩了。”

    噔噔噔跑出了房门。

    哎,不告诉你们是为你们好,待事情过去再说吧!

    翌日,寒食节。

    京城百姓大多会选在这一天出城祭扫,顺便踏青游春。

    而皇室宗亲的车马也从皇宫出发,经御街,穿过永济坊和宣德楼,缓缓向顺天门而去。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事,景仁帝从不懈怠。

    他头戴金冠,坐在青色布幔的御驾中,饶有兴致打量纷纷出行的百姓。

    百姓们得见天颜,诚惶诚恐地跪地高呼陛下圣安!

    周暄骑马护卫在车旁,另一侧的萧临羡挑衅的扬了扬马鞭。

    周暄装作没看见,偏过头不搭理他,眼神扫视周围,表面是在警惕,内心却在琢磨事情的安排有无差错。

    林相爷今日也带着林府众人出城祭扫,未免冲撞御驾,特地选择从新南门出城。

    车马拥挤,行得甚是缓慢。

    忽地,前方传来惊呼声和咒骂声。

    还未吩咐,便有侍从前去了解情况回来禀报:“相爷,前方有个孩子好似被撞伤,马车是吴御史家的。”

    林相爷眉毛一挑,吴御史在朝堂敢谏敢言,却是个出了名的孝子,若是耽误他祭拜先祖,怕是要吃一顿落骂。

    果不其然,被撞伤孩子的妇人大声嗷哭起来,嚷嚷着孩子不行了。

    吴御史忍不住下马车查看,果然孩子额头磕破一角,正汩汩流血。

    奇怪,马车走那么慢,怎么能撞得这样伤?

    他抬眼打量妇人,衣着普通,袖口却露出个金镯子,而怀里的孩子虽说不是衣衫褴褛,但面皮泛黄,瘦弱的小身板一眼就看出营养不良。

    遭了,难道他也有碰到被人设局讹诈的一天?

    吴御史表情严肃,官威不由释放出来:“敢问这位大娘子,孩子既然伤着了,赶紧送医才是。”

    妇人不理会他,继续嚎哭,手紧紧攥着孩子,像害怕被人抢走似的。

    围观的也看出不对劲,有人出声:“你再继续哭下去孩子没事也有事了,快些送医馆吧!”

    眼见对方毫无动静,吴御史使眼色让侍从去将孩子夺过来,闹出人命可不得了。

    “来让让,让让。”一名壮汉拨开人群,惊呼出声:“我的儿!”

    说着扑向孩子,跟着嚷嚷:“谁干的,谁伤的我的孩儿!”

    眼见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吴御史知晓不能再拖下去,便指示侍从上前想要强行把孩子带出去送医。

    一番拉扯,孩子的上身衣服被扯破,露出手臂上身上大面积的鞭痕!

    “天哪!那是什么?”

    “鞭子!鞭子打的!对孩子下此毒手,太狠心了!”

    吴御史一怔,什么情况,现在的做局需要牺牲这么大?

    这时,身后传来沉稳的声音:“来人,将这几人都拿下。”

    却是林相爷前来,睿智的眼神一眼就看出这几人不同寻常。

    奈何人群太过拥挤,那两人眼见不对劲,趁围观人群没有反应过来,立马丢下孩子往人群外冲去。

    “快追!”林府和吴府的几名侍从一同追去。

    “还不赶紧将人送医馆!”吴御史胡须一抖,怎么会这么巧遇到林相。

    隐在人群中头戴幂离的季希音,见孩子被及时送医,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被撞的孩子是她们挑出来的,在所有孩子中年纪最大。

    受过苦难的他懂事听话,也明白今日行事一个不甚就有生命危险,可为了自己和同伴们,他自愿冒险。

    他额头上的伤是冲过去前用石头硬砸的,头很疼,但他咬牙坚持,即使到了医馆,唇瓣咬出血迹也一声不吭。

    妇人和壮汉是寻了可靠之人假扮,已在第一时间出城,确保不会被牵连。

    季希音一开始也不明白,既然要闹大,为何不直接闹到御前,今日可是难得能面见圣上的日子。

    周暄解释,御驾出行定会提前清道,别说一家三口,一个孩子都未必能突破防卫。

    总不能几十个孩子一同冲去陛下面前,那太莽撞了,他控制不了那么多人,难保误伤孩子。

    季希音听完分析认同他的计划,毕竟他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卫。

    而之所以选择林相和吴御史,是周暄了解他们的为人,更何况凑巧的是,两家确实不约而同选择了同一条出城道路。

    医馆内,为便于治伤,大夫喂了安神的药汤,因此孩童包扎好后便沉沉睡去。

    吴御史也不好现在就离开,只好安排家眷先行出城,不可耽搁祭拜大事。

    他挪到林相身边,躬身道:“相爷,今日的事您看得明白,竟然有人当街设局讹诈朝廷命官,京城何时这样乱了?”

    林相端坐靠椅,老神在在,闻言睨了他一眼:“你怎地不想想,为何他们选了你。”

    “相爷的意思,冲着我来的?”吴御史震惊,难道自己耿直的名声让人觉得好骗?

    林相不用猜也知道,吴御史心里想的啥,你还耿直?众多御史里最滑头的就是你!

    不多时,一名护卫脸色不甚好看的前来回禀:“大人,情况不妙!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林相和吴御史对视一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阴暗逼仄的房屋内,一角堆放着污秽的杂物,一角铺着几床草席,肮脏的被褥随意堆着,数名孩童因为太过饥饿而显得凸出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进来的人。

    有名孩子胆子大些,眨巴着眼轻声问:“大人,您是来买我们的吗?”

    另一名大些的孩子好似有伤,却仍踉跄挣扎着挡在前面:“您……您要买就买我吧!我……我比他们都白,我还吃的少!”

    说着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细瘦的胳膊,更显得上面的疤痕狰狞可怖。

    “这是……”吴御史震惊得说不出话。

    林相也面色不好,但他首先想到的是:原来不止是冲着吴御史而来,更是冲着他来!

    幸好发现孩子的院落比较偏僻,又及时将附近封锁,周围没有太多人看见。

    林相做主将孩子们统一用马车围得严严实实,分批次送入林府后门,府上已经通知了几位信得过的大夫在候诊。

    既然有人将孩子们交到他手上,他可不敢将人随意放外面,免得出了意外还落得一身麻烦。

    “吴御史,请吧!”

    吴御史胡须微抖,却也只能跟着林相跨入林府书房,将今日所见所闻书写在奏折上,只等陛下归朝便去启奏。

    周暄收到消息一切顺利之时,景仁帝刚刚祭拜完毕。

    申时,御驾启程回宫。

    躲在巷口茶楼二楼的季希音和瑶卿,透过窗口看着几辆大马车将孩子们一一送走,又有不少林府护卫改换着装,潜入附近人家挨家挨户打探消息。

    看来,第一步算是成了。

    “瑶娘,你可放心了,孩子们到了林相手上定会保他们平安。”

    季希音欣喜的拉住她的手。

    瑶卿回过神来,惊觉手心都湿了,涂满豆蔻的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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