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江聿州就把工作搬到了病房，每天往返公司的任务就交给了韩秘书，曲陶陶有些担心地询问。
“你不去公司没关系吗？
“嗯，最近不忙。”
韩秘书看了一眼自己电脑里那10份需要江聿州确认的方案和合同，又看了一眼老板的眼神，只好向曲陶陶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以辰进来查房，江聿州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到病床边。
“今天感觉怎么样？”
“换了药之后感觉没那么疼了。”
谢以辰在病历本上记录下情况后，转头看向江聿州。
“食物还要清淡一些，然后动作尽量轻缓一些，不要大幅度的移动身体……”
看着谢以辰自然而然交代江聿州注意事项，曲陶陶在他走后，还旁敲侧击过。
“怎么感觉谢医生跟你，比跟我还熟的样子？”
“你这是在吃谁的醋？”
江聿州说完，看曲陶陶撇了撇嘴转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之前整整一周，江聿州飞了好几个城市，去了很多医院找专家，他不相信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为什么救不了曲陶陶。
接连几天都询问无果，辗转得知有一位骨癌领域顶尖权威，前段时间刚来S城，江聿州发了曲陶陶的病例给他。
得到的回复是，谢以辰在一周已经找过他了。
江聿州想起一周前在餐厅的偶遇，原来谢以辰那个时候已经……而他还不知道曲陶陶的病情，难怪那天谢以辰走之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而他竟然还在怀疑他跟曲陶陶的关系，对比江聿州的态度，谢以辰算得上充满礼数。
回到医院后，江聿州单独找过谢以辰。谢以辰向他详细交代了曲陶陶的病情进展。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不是也找过教授了吗？”
原来他也知道了，江聿州无奈苦笑。
“一个骨癌晚期的病人，她对周围人的情绪会变得格外敏感……”
江聿州抬头看着谢以辰，谢以辰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如果打算陪在她身边，你要比她更先接受现实。”
现实。
江聿州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自己接受，曲陶陶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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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朋友们那边，就连宋雅曼也来医院看望过一次曲陶陶。
江聿州不知道两人私下见过面，看到宋雅曼来医院的时候，有些疑惑。
“我跟曲小姐之前见过。”
宋雅曼向江聿州解释。
曲陶陶担心江聿州知道更多，示意他留给她们单独的空间。
“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听着江聿州近乎温柔的语气，看着他熟练地扶起曲陶陶，并细心地在背后垫上靠枕，宋雅曼突然明白了江聿州之前说的选择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着曲陶陶一副懵懂的样子，宋雅曼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意。
“我现在有点同情江聿州了。”
“为什么？”
“江聿州其实很爱你。”
宋雅曼原本她抱着同情的心态来看望曲陶陶，以及江聿州的近况。现在她终于明白，曲陶陶根本不需要她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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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聊了什么？”
回来后见曲陶陶一脸发愣的表情，江聿州好奇宋雅曼到底说了什么。
“没，没聊什么。”
曲陶陶慌忙否认，但脑海里全是宋雅曼刚才的话。
——你以为这三年他没有机会离婚吗？
——如果只有恨，他何必天天在医院。
——旧情？江聿州根本没给过我机会。
怎么会？江聿州现在照顾她，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责任和教养吧。
江聿州怎么可能爱她。
曲陶陶挖空心思也想不明白，但宋雅曼的话又让她非常在意。毕竟结婚三年，她一直想要的，不就是江聿州的爱吗？
接下来的几天，曲陶陶忍不住偷偷观察江聿州，想找到一些证据，来佐证宋雅曼的话。
江聿州被她鬼鬼祟祟地眼神看得有些疑惑，但不管怎么问，曲陶陶都说东道西，只好放弃，专心工作。
真好看啊，曲陶陶盯着江聿州工作的侧脸，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江聿州好像变温柔了。讲话的语气比以前柔和了，把汤递给她之前都会先确认一下温度，医生叮嘱要按摩腿上的肌肉他也从来没忘记过。
这些就是爱吗？曲陶陶有些不敢确定。
但这些天贪恋着江聿州的细心照顾，让原本已经接受病情的她，开始有些舍不得了。
想要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所以趁着江聿州出门打电话的时候，曲陶陶偷偷问来查房的谢以辰。
“谢医生，如果我现在接受手术，我是说，”曲陶陶顿了顿，“如果截肢的话，能不能多活一段时间？”
谢以辰没想到曲陶陶会问这个问题，看着她期望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但作为医生，他只能如实告知。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手术。”
“这样啊，”曲陶陶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苦笑着说，“以前算命先生都说我会长命百岁呢，可我才25岁，看来一点都不准啊。”
肿瘤科常常面对死亡，曲陶陶不是第一个离死亡这么近的人。谢以辰一直以为见过足够多的病例，就能保持冷静。但看着曲陶陶的表情，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以前遇到过一些病人去求神拜佛，谢以辰一直觉得是无用的封建迷信，但此刻他竟然期望真的可以存在另外一种力量，哪怕不是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