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上官鸿去了拳场,岳渊渟让上官鹄回卧室写作业,他在旁边陪着。
十几分钟后,手机铃声打破安静,岳渊渟看了眼号码,拿着手机去客厅接。
路明爸爸满含歉意道:“岳老师,真是对不起啊,我妈她听风就是雨,冒犯你了。”
岳渊渟坐在沙发上,尽量心平气和道:“路先生,您家孩子我不想教了,您还是请别人吧。”
“别啊。”路明爸爸怕他挂断电话,急忙道,“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您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啊。再说我是真心想让您来教明明。”
岳渊渟觉得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推辞说:“路明爸爸,您应该听说过我们一家子,我老公是道儿上混的,发起疯来我都拦不住,因为跟他在一起,我的名声也不算好。这样的人家旁人都避之不及,您怎么偏偏要我去辅导?”
“您能把上官鹄从倒数辅导到第五,就冲这个,我觉得您跟那些流言说的不一样。”
岳渊渟轻笑一声:“路先生,我建议您多考虑考虑,毕竟咱俩只见过一两面。”
路明爸爸斩钉截铁道:“不用考虑,我看人一向很准,您是个正派人,来家里辅导功课我放心。”
“如果您执意如此那我有个要求。”
“您说。”
“您母亲得向我、上官鸿和上官鹄道歉。”
路明爸爸疑惑道:“上官鹄?”
“对。您母亲昨天骂了我们一家,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说。”岳渊渟突然笑了一下,“如果您母亲做不到,也可以不用道歉,我就不用去辅导路明了,毕竟家教老师不止我一个,找起来也不难。”
路明爸爸沉默良久,答应了,并且约定三天后岳渊渟再去路家。
挂断电话后,岳渊渟觉得奇怪,这个路明爸爸到底有什么图谋,他自觉他的教学水平并没有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他退让必有更大的谋求,如果只是为了提高路明的成绩,他可以找别的家教老师,为什么非要自己?岳渊渟想不明白,他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要通过自己得到什么?
“嫂子,”上官鹄从侧卧出来,“我想吃西瓜。”
“我给你切。”
岳渊渟把西瓜放在桌子上,拿起一块和他一起吃。
“小鹄,路明他爸你认识吗?”
上官鹄摇头:“不认识。”
“你有听说过路明他爸是做什么的吗?”
“没有。”
岳渊渟揪了块纸铺在桌子角,让他吐西瓜籽:“你和路明关系怎样?”
“他就是个讨厌鬼!”上官鹄一时激动,呛了一下,剧烈地咳了起来。
岳渊渟放下西瓜拍他的背:“慢点说,着什么急。”
“嫂子,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厌。”上官鹄连西瓜也不吃了,剩了一半拿在手里,愤恨地说,“他就是个告状精,以前我称霸学校的时候,他经常跑去告状,还装什么打抱不平、除恶扬善的英雄。”
岳渊渟点了一下头,换了个词表达:“你的意思是他把自己当成小警察?”
“对对对。”
岳渊渟摸了把毛茸茸的脑袋:“吃完接着写。”
——
“渟渟。”
上官鸿光着膀子把人扑到床上,密集的亲吻铺头盖脸地落下来,带水的发丝浸湿了岳渊渟的短袖睡衣。
岳渊渟仰着雪白的颈项,手抓着他铁般的臂膀,气息不稳地道:“别…别闹……”
上官鸿置若罔闻,含着那红润的唇舔咬深吻,喘息的间隙呢喃着爱称:“渟渟…渟渟……老婆……”
岳渊渟湿润迷蒙地望着天花板,泪珠濡湿睫毛,颤抖地翕动。
许久,岳渊渟软在他怀里,嗓音微哑,情动后的余韵还未消散,听起来抓人心肝:“上官鸿,咱小区里有当警察的吗?”
上官鸿的吻深深浅浅印上瓷白的肌肤,没深想就说:“没吧。”
“路明爸爸今天打电话给我,说给我道歉,让我继续教他儿子。”
上官鸿抱紧人,岳渊渟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传入耳中,含着微微怒气:“咱不去,咱不看别人的脸子挣钱。”
“我也不想去,心里怪膈应的。不过我感觉路明爸爸铁了心想让我去教,我说让他妈给咱们一家子道歉他都答应了。”
上官鸿嗤笑一声:“真道歉了再说吧。”他拍拍岳渊渟饱满的屁股,“睡觉。”
关了灯,屋内一片黑暗,上官鸿闭上眼睛,脑子里在想岳渊渟刚才的话,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路明爸爸是谁,他目光阴沉,在黑夜中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把怀里人下意识往怀抱更深处藏了藏。
岳渊渟已经睡过去了,呼吸绵长均匀,安心放松地贴着热乎乎的人墙,陷入深睡。
——
三天后清晨,岳渊渟刚起床路明爸爸就打电话来了。
岳渊渟接听觉得路明爸爸的语气里压着愤怒,冰冷的声音从齿间挤出:“岳渊渟,你不用来了,我妈永远都不会给你们一家道歉!”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岳渊渟自言自语道:“他吃错药了?”
上官鸿从洗手间出来,进厨房围上围裙问他:“渟渟,早上想吃什么?”
“葱香饼、蒸蛋羹。”岳渊渟进了厨房,道,“刚才路明爸爸说我不用去了。”
上官鸿笑了笑,在他粉嫩的脸颊吻了一下,边拿鸡蛋边说:“不去就不去,他家的钱,咱不赚。”
岳渊渟站在他身边剥小葱:“他挺生气,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
“别多想,吃完饭我去拳场上课。”
“好。”
——
上官鸿走后没多久,上官鹄要吃零食,岳渊渟锁了门带他去附近的小超市买。
超市门口有张桌子,七八个老人围在一起聊天,他们看见岳渊渟和上官鹄过来,立刻窃窃私语:“就是他家那口子干的。”
“对对对,跟个混混住一个小区就是不安全。”
“我听说路老太不仅被人扒了衣服扔大马路上,还被那些小混混那个了。”
“啊?七十岁的人,不能吧。”
“都这么说的。”
他们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岳渊渟还是听了个大概。他眉头紧蹙,神色阴沉。
上官鹄察觉到他脸色不太对,小声叫了他一声。
岳渊渟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牵着他的手进了小超市:“想吃什么去拿吧。”
上官鹄看他不悦,也不敢多拿,挑了两包薯片回到他身边。
岳渊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薯片,道:“别的不要了?”
“不要了。”
岳渊渟付钱带他回家。
走在路上,上官鹄拎着塑料袋,忍不住替上官鸿辩解:“嫂子,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岳渊渟冷冰冰地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上官鹄垂下了头,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
晚上上官鸿拿着菜回家,上官鹄立马从侧卧出来,到他面前低声提醒他:“哥,嫂子知道……”
“小鹄!”上官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渊渟冷厉的声音打断,“回房间玩去。”
上官鹄闭了嘴,担忧地看了一眼换鞋的哥和主卧门口的嫂子,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子。
岳渊渟走到他面前,上官鸿腾出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笑道:“怎么不高兴?”
“没有。”岳渊渟挥开他的手,“吃完饭去阳仪小区,我跟宇儿说好了,他今晚过来陪小鹄。”
上官鸿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知道了,但他还是不想看岳渊渟冷若冰霜的样子,便腆着笑脸把人抱进怀里,笑得没心没肺地在他耳边低声说:“媳妇儿,让我亲一下。”
岳渊渟推开他,面无表情道:“不给亲,做饭去。”
“好吧。”
吃过晚饭,上官鸿带他去阳仪小区,刚进家门,就听岳渊渟冷冷道:“上官鸿,你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上官鸿换了鞋,搂着他的肩膀往客厅走,装傻充愣道:“说什么?”
岳渊渟坐到沙发上,美丽漂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温情,质问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路明奶奶昨晚跳完广场舞回家,在小巷里被人打晕,扒光衣服,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上官鸿,这事儿难道不是你干的?”
上官鸿放松舒适地靠着沙发,痞气尽显,冷笑一声:“就这事儿?她自作自受,别以为有个当警察的儿子就能在老子头上拉屎。”
“上官鸿!”岳渊渟怒上心头,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失望愤恨一起涌了出来,朝他吼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上官鸿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揽着他的细腰,用力把他囚在自己怀里,盯着他的眼睛凶狠道:“岳渊渟,我是你老公,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教训我!”
“我不是向着外人,我不想你一错再错!”岳渊渟根本抽不出自己的手腕,悲愤交加下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目光却倔犟无比,“你干什么事儿前,为什么从来不考虑我和小鹄?!”
上官鸿被这两滴眼泪砸的心都要碎了,连忙松了力道,手忙脚乱地给他擦。
岳渊渟推了他一把,从他身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决绝:“上官鸿,我不会嫁给一个违法犯罪、欺辱别人的混子。”
说完他转身要走,上官鸿一步上前把他抱进怀里,紧紧锁着,怕他真的一去不回。
“你不准走,你是我的,你不准走。”
岳渊渟听着他惊慌失措地呢喃,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困了,想去睡觉。”
上官鸿掰过他的肩膀,那双赤红的眼睛流露出几分无助的恐惧,神经质地一遍遍确定他真的不会走。
岳渊渟道:“小鹄上高中前,我都不会走。”
“可他上高中后呢?你……”
岳渊渟有点烦,现在不想看见他:“上官鸿,你有完没完!我困了,要去睡觉!”
黑暗中,路明爸爸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查看这条短信:“路警官,我知道你的目的,有时间见一面吗?”
荧荧幽光中映出一张眉头紧蹙、神色凝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