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薄雾弥漫，四周的景物模糊难辨。随着一抹光亮破雾而出，天色越来越亮，万道霞光倾酒而下。
上官冰下了楼，举起纤纤玉指，阳光透过指缝，手指在发光。
远处，顾衍正等她过去，手里提着早餐。顾衍站在朝霞里，“早，上官医生。”像上官冰递去早餐。
桃花酥、鲜花饼、桂花糖藕……全是上官冰喜欢的甜食。
上官冰扫视他，眼仁黑亮，寒霜覆雪。“不用了，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去往陈新家。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推门进去，安静极了，地上曾经鲜红的血已经干涸，成为斑斑血迹，触目惊心。摔碎的茶盏，打破的花盆，仍旧遍地狼藉。
两人寻觅着破绽踪迹，天衣无缝，束手无策。
顾衍为此感到抓狂，明明那么可疑，却找不到线索。他走到门外台阶坐了下来。
为什么，到底漏掉了哪里。顾衍揉了揉头发，一脸憔悴。
“嗯——哼”，顾衍听到屋里的声音，扭头望去顺势起身，跑进去。
顾衍急切地关心：“怎么了？”伸手去扶上官冰的胳膊，却被上官冰拨开。
上官冰扶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台式柜，柜面上摆着一件摇摇欲坠的瓷瓶。
上官冰缓缓开口道：“不碍事。”薄唇毫无血色，面色更是惨白。
顾衍神色关切，“低血糖了吧，休息休息，吃点东西。”眼里尽是心疼。
上官冰摇摇头，说：“不用。”借着扶台式柜的手力站直。瓷瓶再次岌岌可危，顾衍伸手扶稳了它。
上官冰浑身无力，耷拉着头看向地板砖，台式柜下有一层灰，台式柜旁边的地板也积下一层灰，很明显台式柜遭到剧烈撞击，位置发生了移动，而落灰的位置，就是它本来该在的地方。
上官冰道：“真脏。”她皱眉。
顾衍循声低头。脏？晃？
顾衍陷入沉思，有蹊跷。他猛地抬头，说：“我知道了！”
一惊一乍，上官冰被突然的一嗓子吓到。顾衍看着上官冰，激动地说：“我知道了！！”
上官冰一头雾水：“知道什么？”语气还是很冷淡，没有太多情绪。
顾衍又开口道：“一切都能说通了。”他心怦怦乱跳，眼里迸射出熠熠火光，“陈新妻女死于毒杀，凶杀只是假象，她们估计在被割喉前，就中毒身亡了。”
上官冰也是个聪明的人，她立刻明白了顾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定论。
带着重大发现，两人回到警局。李云海坐在会议室里正位上，目光阴翳。
“李局。”，“李局长。”
李云海回过神来，“你们回来了。”
顾衍说：“局长，我们这次有重要发现。”
李云海面色微凝，“细说。”
得到允许，顾衍开始阐述：“我怀疑陈新妻女是死于毒发，入室杀人应该是个幌子。我们今天在陈新家里发现了一个位置移动过的台柜。起初我们只当它是因为激烈的打斗被撞到，才位置发生改变的，但是今天上官冰在陈新家里扶了一下那个台柜，手扶的力道不可能大过打斗时的撞击，而台柜却摇摇晃晃，柜面上的瓷瓶险些掉落。”
顾衍深吸一口气，“如果台柜是被撞偏的，那么瓷瓶就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摆在上面。所以，所谓的打斗现场搏斗痕迹，全是凶手在毒杀她们后伪造的。目的是迷惑我们！”顾衍越说越激动，最后说完，他已经面颊绯红，胸膛有力地起伏着，心脏扑通扑通撞击着。
李云海面色凝重，捏着佛珠，指尖泛白。
上官冰神情恍惚，眼前这个男人和记忆里那个少年身影交错，她逐渐沦陷，有些分不清时间，呆呆地看着顾衍，有些出神。这一幕像从前，这一切不是从前。
顾衍下意识看向她，冲她笑。两人视线相撞，上官冰避之不及。一泓春水迎上了纷纷寒霜，难分伯仲。
上官冰窘促地低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仍是冰冷。
三人在空荡的会议室，各怀心事，没人言语。
李云海打破沉默：“今天辛苦你们了，散会吧。”
夜里无风，明月高悬，清清朗朗，不染纤尘。
顾衍站在窗前望着天上月，无言。
【回忆1】
“你怎么一个人？”这个略显青涩的声音是顾衍自己。
对面的人抬头看他一眼，没理他。
“我坐下啦？”
那人依旧没吭声，点头允许。
“嘿嘿！”顾衍憨笑。【结束】
【回忆2】
“阿冰，别哭了，以后我对你好，好不好？”他声音温柔，满眼心疼。
“顾衍，我……呜呜——”
“哎呦，你别哭啦，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不骗你。”他拍拍胸脯。
“我……我不好的，我脾气差。”上官冰抽噎，眼里含泪。
“不是的，你待我很好，脾气一点都不差。”
“我长得丑。”上官冰低头抠着手指。
他不明白，她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觉得自己丑，他心疼死了。上官冰见他没吭声，头埋得更深了。
傻瓜。
他轻声道：“阿冰，你愿不愿意看看我的眼睛。”
上官冰抬头，看向那双透如星辰的眼睛，她在里面看见了自己。
顾衍开口道：“看见了吗？那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不料，上官冰哭得更凶了，“从来没有人喜欢我，没人愿意对我好。”
有的，有的，我喜欢你，我甘愿对你好，阿冰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顾衍紧紧抱住上官冰。【结束】
手里的烟燃尽，余烬掉在地上，渐渐地、渐渐变为凉灰。
“就这样吧，守着你也好。”顾衍回到卧室。
上官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开始】梦里她看见一个小女孩，瘦瘦的，幼弱的，天真烂漫的年纪，脸上却不见笑容。
“爸爸，不要！不要打妈妈，是我央求她给我买的，你别打她。”上官冰听见小女孩的哭声。
瘦弱的身躯挡在女人面前，却被父亲一脚踢开，趴在地上，手里的东西散落，是几块甜甜的水果糖。
“你们两个臭表子，啊！？”男人狰狞道：“等我收拾完她，再来收拾你，啐！”
地上的女人又被狠狠踢了一脚，疼得要死，蜷缩成一团，脸上沾满土，狼狈不堪。
上官冰看见这个疯魔的男人朝小女孩走去，她心急如焚，想拉起小女孩，却扑了个空，她的手穿过了小女孩的身体，上官冰只是个旁观者，她无能为力。
她大嚷：“起来，快起来！”可是小女孩是听不到上官冰的声音的。
突然，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向前扑去，抓住了男人的腿，“快跑啊，跑！囡囡，别回头！快跑啊！”
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一身土，很脏，地上散落是她心心念念想买很久了的愿望，但她顾不得这些，朝门外飞奔。
男人用力蹬开女人，但女人又死死抓住他的腿不放手。女人一连不知道挨了多少脚，失去力气，脸摔到地上，沾满尘土。张开口：“囡…囡囡……跑…………”，她满口殷红，终是没能熬过这一遭。【梦境结束】
上官冰惊醒，碎发凌乱，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仿佛劫后余生。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但她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
翌晨，烟雨霏微。
上官冰撑伞走在路上。她最讨厌下雨天，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雨，干净的鞋袜都会被泥泞多情眷顾。她讨厌下雨。
走到警局，收起伞，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嗒——嗒——”
“来了。”李云海招呼她。
上官冰捋了捋打湿的头发，“嗯。”
“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