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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梦篇(8)人生如画

    “笔一人一支,纸一人一份,各自写下你们的心中所求、心中所愿。”

    天外的声音刚说罢,牧歌与月衣二人面前各自出现了一份纸笔。二人四目相对,略作沉思后便写下了他们各自的心愿。

    “如此,请二位小友暂且合上双目……”

    牧歌与月衣按照趾离的指示去做,慢慢闭上眼睛,在余光中他们瞥见金光夺目的宝殿与身上细腻丝滑的锦衣正在消融成一滩漆黑的墨水。

    “睁开双眼吧,往前走——”

    方才的琼楼玉阁消失不见,在一片幽邃的夜色下,几抹橘色的花灯逐一点亮,继而那几点亮点逐渐晕染开来,让一整条街道都染上温暖而明亮的烟火之色。一幅全新的画卷,一个熟悉的世界在两个孩子们面前缓缓铺展开来:那时明月,那日上元花灯节,漫天飞灯如星,家家户户团聚一堂。月沟桥头似有谁人奏响笛音,梦溪河畔不知何人提灯等候。

    "牧歌——"

    "月衣丫头!"

    "娘亲,我在这儿!"月衣大声回应道,她擦干了眼角的泪痕,绽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别发呆了,笨蛋牧歌,你阿爹也在叫你哩!"

    "这究竟是……"牧歌诧异道。

    "是神明大人的恩赐呀,牧歌。"月衣激动道,"真是太好了,我们的心愿得到回应了!感谢,感谢神明大人!"

    "牧歌、月衣,赶快过来,一起来赏花灯啊!"

    画中的人继续呼喊,月衣拽着牧歌毫不犹豫地奔向画中,一路跑到梦溪畔呼唤着他们名字的人身边。

    "娘亲,阿爹,我、我好想你们呀……"月衣大哭着拥入双亲的怀中,仿佛再不想和他们分开。

    "你这丫头,平时嘴那么碎,说话比家里的绣针还要扎人,今儿咋和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了,哈哈哈!"头上长着一对羊角的妇人高声笑道。

    远处有阴阳相隔的一家重聚一堂,而另一处则有一曲竹笛洒落桥头。听到那曲笛音,神明的心底似有一瞬涟漪泛起,但又似错觉,神明始终维持着神明应有的淡然与平静,作为一位旁观者、一种超然的存在注视着一切——

    在新一幅的画卷中,不知过了多少年,大泽村外的一片花海,牧歌约了一个头戴茶花、长发如瀑的同龄姑娘相见。

    那姑娘是牧歌邻居家茶农的女儿,同一个私塾的同学,他经常在放牧路上或上学途中偶遇那个女孩,二人从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牧歌却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现在,牧歌终于鼓起了勇气。

    牧歌背着手,双手攥紧一朵刚采的野花,整个人像泥巴里打滚的蚯蚓那般扭捏着身体。对面的茶花姑娘也是满面羞红,目光闪躲,她似是很少和异性单独相处,又似是有难言之隐在口。

    “那、那个,牧歌兄弟,待会儿我还要和我娘去田里采茶叶……”

    “请等一下,小茗!”牧歌深吸一口气,鼓足了这辈子的力量与底气,“小茗,我、我想和你处对象!如果你也对我有意思的话,请收下这个!”

    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牧歌单膝下跪,向小茗献出了他跑遍整个山头才相中的那朵野花。但那小茗依旧不肯看向牧歌一眼,她的指尖反复地挑拨着自己的耳发,闷声不吭。

    “小茗,你果然看不上我吗……”牧歌收起了那朵默默无名的小野花,他和那朵花一样低落地耷拉下头,将要黯然离场……

    不料小茗竟一把夺走了那朵小花,收进怀里:“我收下了!牧歌兄弟,啥时候来我家吃个饭吧……这种事情得过问了我爹娘才作数!”

    小茗转过头去,背对着尚在懵圈的牧歌不肯再发一言。此时此刻,两个人的面颊和耳根都不约而同地灼烧起来,烧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火红。

    另一卷画中,一树红枫零落飘入了一户的人家。已过二九之年的月衣坐在自家的纺织机前帮父母织衣绣布。

    "哈哈哈,咱家闺女的手啊还是这么巧。"月衣的阿爹大笑道。

    "可不是嘛,都说咱闺女这双巧手天生就是为织线而生,村里人都夸咱女儿是天上的织女下凡哩!"月衣娘亲夸起闺女来赞不绝口,"城里的那些老爷们想买到咱女儿亲手做的织锦,还得排队预约呢。"

    月衣父母的褒奖并非夸大其词。从她第一次坐上纺织机起,她织出来的东西就广受村里人喜爱,其名气甚至传到了城里,惹得那些富商官吏登门造访,亲自预订。但她的巧绝不只是巧在手上,更巧在心里,巧在只要是布织成的东西,她都能穿针引线,裁剪而出。

    纺织机旁堆满了月衣昨晚熬夜设计的图稿,从手帕短袜、衣袍鞋帽再到帘幕床被,一应俱全。月衣看着那些作品,内心无比自豪。

    "爹娘,等我把它们全部都织出来卖掉,应该能攒一大笔钱,到时候咱们全家搬到城里开一家更大的作坊。名字我都想好了。"月衣得意道,"就叫天字一号纺织坊!"

    在月衣准备开工时,一份突如其来的委托塞到了她的手里。委托人是大泽村的村民,长得一副富贵像,却生得一个放牧命,他那明晃晃的大脑袋与蒲扇大的猪耳朵让人见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

    “万千之喜呀,牧歌!你真的追到那位妹子啦?”月衣捧着委托书笑道。

    “嘘,低调……”牧歌郑重地交代道,“月衣老板,要两套喜服,布料要春蚕丝的,颜色要茶花红的,样式嘛,得足够喜庆足够华丽!另外,还有头帘喜被什么的……总之,都写在上面了。”

    “选什么材料、要什么工艺、做多少数量,我们这儿一贯奉行顾客至上!但是这一套下来可得花不少钱啊,牧歌老板,预算够吗?”

    “够!绝对管够!只要媳妇儿开心,花多少钱都值!”牧歌喜笑颜开地走出了门外打算离去,又转过头来叮咛再三,“月衣老板,再忙也要来喝我的喜酒啊!”

    几日后,大泽村内外锣鼓震天,鞭炮齐鸣,一户披红挂彩的人家宴请了全村的村民共享万千之喜。

    在万众的叫喊喝彩声中,一对璧人款款走来,他们身着春蚕丝、茶花红的喜服喜袍,新娘子依照她的喜好在发髻上装点了这个季节最娇艳动人的茶花,而新郎官则顶着一副光头猪耳,但神采奕奕、春风满面,这似乎是他有生以来最风光、最幸福的一天。

    婚宴酒席之上,轻纱红幔飘然如云,灯笼喜烛灼灼若火,排场布置极尽欢喜和乐——这些皆是梦泽巧手月衣的得意之作。饮罢喜酒,她告别好友,即刻奔赴下一个重要场合,洽谈自家作坊的纺织生意。

    无数个年华,无数张画卷,他们各自的人生如同连环画完整连续地记录在画纸上。神明安然不动地旁观着画中一幕幕、一处处。

    那对璧人新婚的第二年,一声婴孩啼哭响彻狭小但温馨的茅庐。又过不久,孩子学会了走路,一家三口嬉闹牧野,乐不知返。茅庐前的花海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枯荣流转,直至他们二人的两鬓皆染上了霜白,倚杖伫立村口,送别外出务工的孩儿。

    月衣重新来过的人生则是一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她的巧手纺尽万千丝线,她的巧心绣遍天下织锦,巨野的多个郡县皆是排着队候着号抢购她家丝织的官商富贾。她头顶一双乌黑如墨的双丫髻,也被岁月与操劳雕刻成了苍白如雪的双螺髻。

    织户家窗前的枫叶几度更迭,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停不来的织衣巧手。与数十年前一样,她又收到了一纸委托,来自那位她许久没有联络的故人。这次的请求是为他们制作生平的最后一件衣裳……

    "呵呵,你这个无名小神真真有趣,他们不过是你无尽生命中的几个过客,无非是几次偶遇与几句攀谈,你竟守了他们一辈子!"

    除了梦泽湖神,画外观画的还有一位哈欠连连的看客,那位真个是一面小巧精细瓷娃相、一副半人半鬼邋遢样。

    "也就短短数十年而已……"神明淡然地说道。

    "短短数十年?还不够久么!"

    蓦地,一道冷厉而怨愤的声音从天外传来。正在生动演绎的画幕中央突然生出了一道裂缝,那裂缝中款款走出一位宽袖紫袍、丰满高挑的妩媚女子,她簪花上的花心绣球与趾离耳朵上缀着的却是同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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