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个反派

    灵力是种很玄的感受。

    虽然从醒来起,温滟如就因为仙尊之体而感到灵力充盈,使用术法时也相当轻松,似乎相当随心所欲,这阵法所谓的封灵效果对她来说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事实上因为跟无月明蓝条共用,这封灵效果确实不存在。

    但直到此时阵破,她真正与天地众生灵力相接,那种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的感觉才彻底落到实处。

    站在明月楼阵枢的温滟如原本确实只打算破阵跑路,但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实在过于飘飘然,以至于在这一瞬间,她有关无纤尘那点不成熟的想法便止不住地跳了出来,电光火石间,她立刻就改了主意,极为冒险地将原本只有个大概的想法付诸于实践。

    感谢共泓的改造,若非她将明月楼阵法接入大阵,就凭温滟如这点一天速成的阵法水平,还真没那么容易顺着阵枢对大阵下手。

    至于争夺大阵控制权所需要的灵力……无月明站在她身侧作出那副柔弱模样,并不只是在演师徒情深,主要是因为他被抽蓝抽得真的挺难受,虽然温滟如这个负责输入灵力的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但她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漠,从站在阵枢上开始,她便已进入了那玄之又玄,恍如顿悟的幽玄之感中。

    与阵法相接之时,温滟如在瞬息之间就明白了这阵法的大致原理。

    此处三百六十观刑人,虽修为只能算中等,但也正是因为他们修为不上不下,道心也不稳固,所以才更接近普通人,这些半吊子观刑人道心难以自洽,偏偏又比寻常人见识广阔,更易有野心与不甘,欲念最多最重,却又对此毫无自知……大阵在无声无息地抽取他们的七情六欲贪嗔痴妄念贪,他们只单纯地以为自己在为大阵注入灵力,仅此而已。

    这就是这些修仙者情绪起伏竟如此之大,如闹市一般,却又不见上生星君制止的缘故。

    至于被困其中者,无论阵内如何折腾,一切灵力魔息皆会成为大阵演算这些观刑人的欲求、从而反哺阵法本身的能源。

    而杀阵一旦开始运转,大阵便会开始疯狂地抽取阵中猎物的一切,同时观刑人们的一部分灵魂也会被永远留在大阵之中,只为让他们本人都不一定察觉到的妄念降临阵中,成为一种真实——直至为这一切妄念真正降临而提供能源的猎物耗尽自己。

    当然,这些妄念并非真正的真实,仅仅只能被允许存在于大阵之内,此后阵法撤去与否全在天君一念之间,其中发生的事也会成为碎掉的泡沫。

    可即使如此,那些泡沫在碎掉之前也可以说是真正存在过的,由于观刑人的神魂也有一部分被留在阵中,哪怕他们清醒后对“诛仙阵”开启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但滋养的痕迹已经留下,他们往后的修行只会更加轻松。

    难怪……难怪这些参与诛杀逐华的修仙者们,日后修炼起来都进展神速,不出数十年功夫便纷纷成为仙界有些头脸的人物,又无论是男是女,是何心性,后来都无一例外地近乎本能地感到愧对逐华,由此滋生出人设奇奇怪怪但均以逐华样貌做原型的心魔,营造出逐华仙尊是大众死去的白月光假象。

    所幸温滟如和无月明下手很快,这才在上生启动杀阵之前抢到先机。

    这一切说起来麻烦,却只是几息之间发生的事。

    弄明白原理后,温滟如无暇去思考天君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阵来打消耗战,快速按自己之前的思路,将自己的神魂注入其中,随即心念一动,那张被她以无纤尘写满整张纸的卜念版世界基础规则便化作飞灰,无纤尘以此灰烬作墨,于阵枢之上落下一个[道]字。

    “无论诸位道法为何,既然都是来杀我的,至少得让我认可你们的道杀得死我吧。”

    夺取大阵权限后,原本隐匿阵中的三百六十多人便无所遁形。温滟如大致扫过他们一眼,用理所应当的口吻为这阵法写入了新的规则,“凡是说服不了我的对我无效,凡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彻底无效,凡是我认知不了的对我无效,凡是被我认知的都可为我所用。”

    话音落下,[道]字便自动逸散开,变成了一段字:

    世间诸法,所行无空。欲加我者,皆须叩问天地道心与我。凡道心溃,则其道散;凡道心坚,则为我知。凡为我知,则为我用。

    随后这些字也瞬间消散,以大阵为范围笼罩青枫浦。

    这一刻,本就无处可逃,被她拖入幻境的观刑人们神色纷纷变得呆滞茫然,宛如梦中。

    每位观刑人都这样怔怔站在由他们自己的道心幻化而来的幻境中,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又为何身在此处。

    正昏昏间,幻境中迷雾翻涌,有一白衣女子现身其中,观刑人觉得她十分熟悉,却想不起她是谁。

    “抱歉。”女子望着观刑人的眼睛,略带歉意道,“打扰你修行了。”

    她轻声说道:“以我为镜,将你修行的功法再梳理一遍吧。”

    “由我见你,由你见万物,回望此心此道。”

    “若镜中所映,仍不得见自我圆满,不见天地众生,那你又如何为你,你的道又如何是你的道?此心此道,皆生魔种,我便……代为封去了。”

    观刑人越发怔怔,不由地便开始讲起本门功法,那女子听罢,以其所修之道与功法反来叩问他们,若有犹豫不决,或自我怀疑,或无法自洽,她便叹息一声,平静地下了判决:“你道心犹疑不定,退下再想想吧。”

    被叩问的观刑人张嘴欲言,却忘记想说什么,只隐约感到灵台闷闷,似是被何物困顿,霎时间五感封退,四肢百骸都沉甸甸的,昏昏然间,似乎回到了最初尚是凡人的时候,而他们甚至有些懵懂地茫然张望着,几乎没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而那女子也不顾观刑人的恳求,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

    同时此处由观刑人自己道心构建的幻境也会开始慢慢消退,直至完全关闭。

    ……

    这样的情境同时发生在每位观刑人的幻境中,且因修道之人神思极快,从被拉入幻境开始,到三百多名观刑人近乎无人幸免地被封去道心,加起来也不过大阵外几个呼吸的时间。

    司命和延寿不是没想过打断,这种叩问道心的把戏对他们这种早已道心圆满的人来说其实并无威胁,仅仅只能废去这些本就不上不下的韭菜观刑人而已。

    但逐华有大阵和明月楼阵枢两重保护,要对她动手就得先破阵,可这些观刑人们本就站在大阵关节处,若要毁阵,他们也凶多吉少。

    虽然已被废去的他们对仙界而言与前途断绝的凡人也没太大差别,但这些观刑人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过,就这样杀了实在太过无辜……当然,最重要的不是他们无辜不无辜,而是司命和延寿都没搞明白逐华做这些有什么深意。

    这些观刑人若是得了解开这封印的办法,真正明悟了自己的道心,其进境速度将非同寻常,逐华此举还帮这些人回顾了一遍修行之路,以仙尊的见识为他们的修行指出许多不足,简直就像白送的机缘——前提是这场考验能通过的话。

    如果余生都通不过这道考验,那便是真废了,虽然残忍,但逐华既将他们被弑神之阵抽取的神思归还给了他们,又令他们在无法面对自己神思将要溃散时将之封存,哪怕他们被封印修为,又被暂时废去游移不定的道心,却反倒保护了他们神魂的完整,直接阻挠了天君想借这大阵进行的下一步实验。

    平心而论,逐华此举对观刑人是好事,可她自己得到了什么?总不能是真的怜悯这些人,又怒其不争,所以才出手保护他们吧?

    司命他们想不通,但横竖也只有几息而已,既然逐华没有别的动作,那他们三位星君当然也等得起。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微妙的对峙。

    温滟如还真没想过无纤尘有这么猛,借助它写入指令和注入灵力神魂的速度快到连她自己都大为惊骇,看着满场失魂落魄的观刑人们,她心情复杂。

    本以为穿越后得玩几局逆转裁判,没想到现在打成了同时跟几百人辨经论道。

    几息后,缓过来的上生蹙着眉,随手取出一本空白书册,取下其中一页,并指划过,那页白纸就变成了无数小纸人,小纸人又变作神态各异的纸扎人,向她行了一礼,又纷纷飞向大阵,将那些被这逆转阵法叩问道心给叩废了的观刑人们一个个带离现场。

    温滟如并未阻拦。

    大阵把别人叩问道心的过程都给反馈给了她,她现在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整个人都空白了一瞬,极为迅速地消化着从这三百多人手里白嫖……啊不是,连哄带抢搞来的五花八门的功法。

    无月明注意到她状态有些不对,小声传音问:[滟滟?你还好吗?]

    仙尊的硬件就是厉害,不夸张地说,这原主自带的硬件配置,已经是她目前最大的金手指了,不仅可以同时多开三百六十道神魂叩问别人道心,居然可以迅速将那些信息分门别类安置好,甚至可以学习他们的道法。

    虽然以她现在的水平只能学到皮毛,但仅是皮毛也够用了,技多不压身嘛。

    至于这些被暂时叩问废了的观刑人……很多人修道都是为了生活,哪有真去悟道的,能被叩问成这样,几乎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然,温滟如也不悟道,只不过作为叩问者,她极为霸道地把自己放在了仅需提问的位置而已。

    温滟如晃了晃神,很快便回道:[还好。就是感觉自己像在同时冒充几百个专业毕业生的论文导师,看完他们的毕业论文后还得负责角度刁钻地让他们进行论文答辩……]

    无月明扫了眼被小纸人背走的人数,心有戚戚:[这样吗?看来这些毕业生的论文写得都不怎么样,能成功毕业的屈指可数。]

    温滟如叹气:[感觉我就像蛮不讲理废了别人半生心血的超级大反派……虽然目前的我确实是。]

    只有不到十人是意识清醒离开的,即使神智清醒,但状态不见得比昏昏沉沉的那些人好,个个都是冷汗涔涔,面色惨白,留在这里也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因此也被上生的纸扎人们背远了。

    无辜的观刑人尚未被完全带离,延寿率先攻向大阵,温滟如稍一抬眼,信手从自己刚学的几千个技能里抽了个守护术法,调用大阵灵力形成护盾。

    “即使我恶行累累,也不忍剩下数十位观刑人无辜伤亡。”温滟如直接占据道德高地,试图拖延时间,“你们身为星君,却比我还要草菅人命吗?”

    延寿不吃这套,但要再次动手时,却被司命和上生一同拦下,只好耐着性子等最后几位观刑人脱离大阵。

    这最后几人中,有一少女幻境中的声音十分熟悉,正是第一日温滟如上诉未果被群嘲时,试图为逐华辩护的青石岭弟子。

    她发现,这少女看似正常,灵魂却极为古怪,似乎与另一个弱小的灵魂紧密相连,连道心幻境都有一部分不属于她自己,而那弱小的灵魂则被一道更诡异的神魂锁定,如同锁链一样延伸出很远,不知通往何方。

    怎么看都不像好东西。

    因此,温滟如在问过这少女之后,便随手替她把那道锁定了她的神魂给断了,然后才封了她的道心,把人踢出大阵。

    少女是最后一个被纸扎人背走的观刑人,背她的纸扎人离开后,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延寿又被拦住,他不解地看向司命,司命则向他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温滟如,沉声道:“他们苦修数载,被你一朝封去,即使破除心锁可使境界再次提升,但天赋不足者或许这辈子都会止步于此。半生努力抵不过天赋不足,你倒以为自己有这个废去他们人生的资格么?”

    这话温滟如能找到无数个角度驳斥回去,但她直觉不对劲,司命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争夺大阵,这话比起质问,更像个纯粹的陷阱,如果自己试图辩护,很容易使自己落为受审的客体,也许只要一个瞬间,便可能会被对方反过来争夺大阵控制权。

    既然眼下这话里的机锋与是非对错都无关,仅仅跟辩论赛一样只关输赢,那不接这茬也不算输。

    温滟如将阵枢封入明月楼,又把原本上生手中的大阵阵眼也变作一个小小的多面镜,与阵枢一同封入阵内,接连加了诸多禁制,然后才看向司命:“该说的话我已说尽了,我,逐华,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为自己作这些毫无意义的辩白。”

    逐华不上这个当,司命也只能歇了趁她自辩时争夺大阵的念头,她看了这辈天君寄予厚望的大阵一眼,即使不忍将它毁去,也只能叹息一声,正准备与延寿一同出手攻击大阵,逐华竟主动带着她那徒弟走出了阵法。

    司命一愣,延寿已越过她与逐华交起手来。

    温滟如这把剑剑如其名,如量子力学一样无往不利,逐华身体的战斗本能也被那数千技能接连交替使用、变招的速度激发到了极点,以至于温滟如开神识视角时,还真有种恍惚的仿佛在操控自己放什么炫酷技能的感觉。

    延寿不是她的对手,即使有数个防御法宝护身,也还是很快就被打得连连后退。

    温滟如抓住这个间隙,直冲远处正在破除阵法防护的司命而去。

    司命想都没想,直接避战,延寿则挡在她前面试图拖延,连上生都吓得舍命掏出法器相助——不过温滟如此时并无杀意,她只想赶紧摆平眼前的阻碍,再带着无月明直接南下去找太阴井,去魔界后找个能让自己感到安心舒适的地方暂且好好歇歇,再认真整理一下自己脑子里快要炸开的各种信息以及数千个乱七八糟的技能。

    无月明则全程躲在她身后默默当个外置蓝条,时不时担忧地望向她,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全靠师尊护佑的柔弱弟子。

    他们两人都是三无穿越,本就不太自信,再加上对眼前的情况毫无了解,原主们也没给他们留什么法宝,因此面对法器层出不穷的三位星君,战局一时间陷入焦灼。

    这已经是第三十多个法宝了。无月明看了眼周围抽象成二维世界的景象,微微皱眉,不再只当充电宝,而是传音给温滟如:[滟滟,这幅图我们可以强行破除,但在那之后,我们不能再拖延了……我去偷袭想夺回大阵重新将我们关进去的司命,你重伤延寿,我们直接南下怎么样?之前他们说,那个孟章神君要立即前往这里,再被缠下去或许会有危险。]

    [就这样办。]温滟如正好也是这个打算,她靠着神识找出图中破绽,一剑斩碎这光怪陆离的法器,直接攻向延寿,而无月明则趁着她的掩护,身法莫测地绕过他们,举刀砍向司命——

    延寿来不及回援,但无月明接近司命时,她身上陡然出现一层似由尘埃构成的防护罩,无月明并未收手,顶着这层防护硬生生对着神识里看到的灵力枢纽心脏处砍了下去。

    那层长得像防护罩的东西没有造成任何阻力,但就在司命的身体如陶偶一般碎裂开时,无月明的魔息便不受控制地显露出来,先前用作伪装的灵力也被吸收殆尽。

    意识到魔族身份暴露后,无月明反应迅速,立刻把自己的小白花人设给换了,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趾高气扬地喊:“既然被你们发现,我也不必束手手脚了——师尊今后在魔界自有我这唯一的宝贝徒弟孝敬,你们这些仙界走狗日后要是想找我师尊的麻烦,那得先去魔界问过我!”

    温滟如心中一跳,心想,虽然这家伙不一定是故意暴露的,但我的罪名应该可以再加一条包庇魔族,好,这下不去魔界也得去了。

    好消息是从司命等人的实力来看,自己应该是真的很强,就算去魔界大概也无所谓。

    坏消息是暂时恐怕只能躲在魔界。

    现在的她已经彻底不在乎去魔界避风头这件事了,毕竟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既然自己有这个实力,那去魔界待一待也无妨。

    本来专心与温滟如缠斗的延寿听到后,即使对上温滟如已经极为吃力,他还是冒着差点被她一剑重伤的风险,硬是分心祭出似水非水有如薄纱的东西反手向无月明散去,无月明虽然及时闪避,但那诡异的水竟自己缠上来,甚至没有接触到,只是靠近便化作雾气。

    上生没来得及阻拦延寿,脱口而出就骂了句疯子,只见那雾一样的东西就无视了一切防护,融入无月明体内。

    温滟如被延寿个牢笼模样的法器暂时困住,延寿抓紧这个空档,迅速扔掉刚被毁去的飞剑,换了把斧头法器向无月明砍去。

    无月明本该避开,但被那来历不明的水雾笼罩后,就一直呆呆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吃下了这一斧。

    少女壳子的躯体被撕裂开一半,血肉模糊,但“她”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

    上生立刻大喊“快逃”,但已经晚了,延寿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没来得及露出惊愕便差点被无月明一刀了结——没想到世上竟有不受那片水雾影响的魔族,哪怕是七魔将,此时也该陷入混乱十几息才对,这个不知名的魔族到底是什么来头?

    所幸无月明似乎还记得答应温滟如要假扮徒弟的事情,所以将延寿钉死在明月楼上后,他仍未取消这幅少女的形态,只是抬头,用正在愈合的半张脸对着延寿森然一笑。

    魔族之所以惹人烦,究其根本,无非是因为他们喜欢乱人心智,篡毁道心。

    一般来说,篡毁修道者道心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对那些声名在外的高阶魔族来说,只需要抓住修道者心神不定的一瞬——对,就像温滟如利用大阵封印那些观刑人的修为和道心一样快。

    千钧一发之际,延寿被灵藤瞬间层层缠绕,将两人隔离开来。

    另一边,刚挣脱囚笼,又废了一件法器的温滟如神色一凛。

    孟章神君来了。

    本就摸鱼划水的上生卖了个破绽,自己给自己搞成重伤,也不再阻拦温滟如,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直冲疑似失控的无月明而去,一把按住那还想接着杀的魔尊。

    无月明早已挣脱灵藤,正要转而攻向孟章,却被温滟如强行按下,短暂的茫然后,也只好非常委屈地乖乖听话,浑浑噩噩地被她牵着手一把拖走。

    安心当演员的上生无意中瞥见无月明临走前毫无生气的眼神,被看得打了个寒颤,没敢细品中招状态下的魔尊到底有多癫。

    孟章神君最常被供奉的道身是位气质儒雅的青年男子,但出场方式实在不起眼,若非那灵藤竟能勉力拖延无月明一把,在场几人几乎都会忽视这个默默出现在现场的男子。

    他自己身上还有伤,因而神色疲惫,在看向温滟如这个传说中罄竹难书的罪仙逐华时,眼中满是疑惑与犹豫,却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和孟章错开的一瞬间,他身后的少女似乎想要出手,也被他给拦了下来。

    青枫浦这边动静闹得很大,三位星君都被打杀得这么惨,方圆千里机灵点的散修妖魔和一些清醒过来的观刑人们自然更不敢冒头,更别提去追逐华立功——他们算是回过味儿了,逐华仙尊的事不简单,谁上谁倒霉。

    上生拖着重伤的身体,勉强保持着仪态走向孟章,只是还没走到他身边,身上的玉佩就跳了起来,从中传出司命的声音:“我与延寿皆在此战中被毁去一具道身,你可还好?”

    上生叹气:“只是重伤而已。延寿还好么?你我只是一具道身受损,他可是差点就被篡毁道心了。你说他惹逐华那来历不明的徒弟干嘛?他那法宝本来就会导致魔族失去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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