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滟如没去太阴井,一是怕途中再出现什么变故,二是反正“逐华唯一的徒弟易流霜”是高阶魔族这件事也被实锤了,没必要给自己增加难度,因此只跑了一段路就直接问无月明能不能原地带她去魔界。
无月明的状态不太对劲,呆呆愣愣的,不说话,似乎对她的话也理解得费劲,但被连问了几句后,还是如梦初醒一样,有些笨拙地试了几次,才终于开出一条通往魔界的裂隙。
温滟如带着他进入裂隙,然后看着眼前一片荒芜诡异的景色陷入茫然——糟了,忘了问共泓要魔界地图,给我搞到哪儿了这还是七魔将的地盘吗?
魔界是个好地方啊。
很难形容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总之非常符合她对所谓魔界该有的样子的刻板印象,不管是那轮无论身处何处都巨大的血月,还是目力所及之处的荒芜,都明摆着告诉她这儿不是什么适合休闲度假的地方。
回头一看,无月明已变回原本的样貌,身上的伤完全恢复了,天衣自带去尘术,倒也随着他的身量变成一身干净的常服,但人还是那副指望不上的样子,问啥都没反应,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好不容易把手掰开,他又泫然欲泣地望着她,就算温滟如想趁机跟这个不能完全信任的家伙分道扬镳,也怎么甩都甩不掉,主打一个如背后灵一样的粘人。
也不是没有阴暗地考虑过“要不趁现在把他搞死算了”,但首先魔族有玄相不灭就能复活的设定,杀起来实在太过麻烦;其次无月明打出现起就一直乖巧听话,她毕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最后,作为一个从小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她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而无月明似乎认定了她一定会抛弃自己,被说两句就泪眼汪汪,因为不让牵手,只能可怜地跟在她侧后方,极为执着的样子。
甩不掉,懒得杀,真是麻烦。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试图抛弃但没能成功的温滟如无奈地试图讲道理,“所以别哭了行不?”
她只有普通人的心性而已,一直被这么可怜的眼神盯着是会汗流浃背的。
多次尝试无果后,温滟如只能随便他了,头也不回地在这片荒芜之地开始瞎转悠。
倒不是因为现在心情很好才到处闲逛,恰恰相反,温滟如现在心情极其复杂,急需随便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思绪——在方才跟无月明一番她逃他追的拉扯中,使用过几次位移术法的她再次感受到了来自卜念的深渊巨坑:
虽然没有那种“仙尊流落魔界因灵力贫瘠所以连术法都用不出来”的诡异设定,但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直接把魔息当灵力用,并且这个过程完全不需要通过魔尊这个中介进行转换。
温滟如沉默良久,再次怀疑起逐华的真实身份。
不管怎么说,逐华这身逆天的硬件配置和自适应切换供能方式的特点,怎么看也不像正经的修炼者。
能让天君和许多势力都觊觎的明月潮生心法……到底是什么?
越想越觉得麻烦,越觉得麻烦就越自闭,越自闭就越想开摆。
说起来,自打穿越以来,温滟如就一直有种非常悬浮的感觉,哪怕拥有了仙尊之躯这样的挂,她也更习惯用常人的方式去思考,只有这样才不会产生那种强大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地步——甚至因为只有在回忆穿越前的事时才能像普通人一样放缓思绪,她还挺喜欢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里的。
但凡人的回忆终归有限,等彻底以仙尊的配置修复完自己的记忆,那岂不是连沉浸都没得沉浸了。所以她这次没选择逃入回忆,而是像个丧丧的游魂一样开始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转,虽然丧,但也算面对现实。
温滟如在前面心事重重地走,无月明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过了好半晌,她无意中侧过头看看他,从他那不太理解发生什么的呆呆愣愣的目光里,居然还能看出些许担忧来。
……突然感觉无月明和自己像极了没头脑和不高兴。
温滟如脑子里莫名蹦出这么个沙雕的想法,并因此忍不住笑了笑。
无月明懵懵懂懂,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看她笑起来便不再担心,自己也跟着笑,总之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笑过之后,感觉好多了。她调理好这糟心的情绪,又花了点时间暂且归纳了自己白嫖的几千个技能,大致梳理了一番这个世界的修炼逻辑后,终于有心情真正欣赏一下风景——虽然这风景实在不敢恭维。
魔界的生态相当地狱,奇形怪状的草木虽然繁茂,但好像都有自己的意识,哪怕不太能挪也会奋力拼命拔根而起以离他们俩远一点,更别提草木之外的不明生物。
从去他们哪里哪里的生物就硬生生快速逃出一大片空地的情况来看,魔界生物对危险的感知比那些修道者敏锐多了。
又又又被退避三舍之后,温滟如无语片刻,没管这些跑得慢的草木,直接去追那些爬的很快的低阶魔物,顺着它们的踪迹一路前行,不知走了多久,沿途的这些诡异生物越来越多,直到走到一条大河边,她才发现,这些奇怪的生物竟都是从河水中爬出来的。
大河河流平缓,河边氤氲着极为浓郁的魔息,河里则蛄蛹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
神奇的是,这些魔物每吸收一定量的河水,形态就会发生一次改变,同时陷入一段时间的狂暴或混乱,过了这段时间后,这些生物本能地会逃出河流试图上岸,但如果在下一次吸收足量河水发生变形之前没能离开的话,就会再次进入“吸收-变形-狂暴-逃离”这个循环。
此外,温滟如还发现,这些生物的强弱取决于它们对魔气的容纳力,比较强的那些受河水再次侵染变形会稍微少一点,容纳力弱的那些变形则会更严重,直到这些弱小的生物渐渐变得强大,形态才会开始稍微稳定一些,直到它们爬上岸为止。
温滟如看看它们,又想想延寿所用的水雾,再若有所思地看向还没恢复正常的无月明。
……魔,真是神奇。
浑浊的河水中,这些初生的魔物忙于互相攻击、吞噬、融合,但没有哪个敢来攻击温滟如,靠近了还会疯狂地逃离,以至于她只能远远地用灵视神识去观察这些长得一个比一个抱歉的生物。
人无聊起来就不想干正事,更别提温滟如这种资深摆烂人。
她把共泓的留影珠抛之脑后,聚精会神地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观察起这些没有灵智的低等魔物,甚至有点好奇它们到底能不能通过互相吞噬融合进化出一个有神智能聊天解闷的魔族来。
可惜刚观察没多久,那枚留影珠就亮了起来,共泓疑惑的声音从中传来:“逐华?都一个时辰了,你怎么还不主动找我?”
合着我才刚歇了一个时辰吗。温滟如发出摸鱼被抓包的叹息声:“魔界风景宜人,我这不是想在办正事之前多欣赏一会儿么。”
共泓无语片刻,说:“当时的战况上生都告诉我了。按她所言,延寿的[忘情]只被无月明一人吸收,你应该没中招吧?怎么品味变得这么奇怪?”
温滟如终于有点兴趣了,问:“[忘情]是什么?无月明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忘情]是被延寿亲自炼化的玄河水,无月明中招的那个量,一个半时辰应该就能恢复。”共泓心不在焉地答道,“我知道你下个问题是玄河水是什么……这么说吧,魔界之内,凡是河流湖水,都算玄河之水。普通玄河水只会影响低阶魔物,而魔族则因为拥有神智,懂得酌情使用玄河水增强力量,所以受其影响并不算大。因此玄河水对魔族原本有益无害……”
她解释了一半,忽然回过味儿了,十分不满:“这些问题你就不能问司月吗?”
“我失忆了。”温滟如理直气壮,“不认识路,不认识人,且到现在连个可以称得上魔族的路人都没见到。”
“……”共泓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解释,“玄河水以特殊手法提纯,将其中的神思压缩到一定地步后去除魔息,成品可以拿来鉴别和控制魔族,可以使其陷入混乱且不会令其实力增长,此时只需趁着这魔族陷入癫狂之际将其诛杀即可。”
温滟如看了看河里那些不断陷入疯狂的魔物,感觉很不可思议:“暴走状态的魔族难道不会因为癫狂无状而变得更难杀?这也算控制?”
“是这么个道理,但使之迷乱怎么就不算控制了。”共泓说,“失了神智的魔族,不过是厉害些的魔物,只要能撑过这魔族最初的反击,击败他们是迟早的事。”
“那延寿拿出玄河水时,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撑不过吗?”
“他?”共泓幽幽地说,“经由他手的玄河水十分特殊,是眼下唯一能对七魔将这个等级魔族生效的东西,按说只要对上魔族只会无往不利,可他哪知道自己泼的是魔尊?”
“……”温滟如看了安安静静的无月明一眼,“但无月明似乎只是傻了点,并未失去理智?”
甚至还有点乖巧可爱。她默默地想。
共泓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提醒她:“要不是孟章拦着,延寿此时恐怕已经因为道心被篡毁而失控,成为下一个要进诛仙阵的人;要不是你拦着,本就有重伤在身的孟章此时是否还活着都不好说,届时周天崩毁,人神仙妖魔五界大乱,异界客大肆侵吞此方世界……你管这叫只是傻了点?”
“……”作为一个现代社畜,就算天天许愿世界毁灭,但当毁灭世界的可能性真落到她身上时,她还是有点压力。
像她这种善良的毁灭派,其实只希望世界可以无痛苦地瞬间毁灭,但共泓描述的那种后果显然是既不瞬间也不毁灭的类型,半死不活最为致命,这种锅能不背还是别背吧。
……退一万步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卜念最后的心血,她要是对此无能为力倒也罢了,但如果有这个能力,那就不会允许这个世界变得这样凄惨。
温滟如有意引共泓接着讲解世界观,故意说道:“我不是有意给无月明辩护,但眼下我与他都失了记忆,一言一行皆不知会带来何种后果,别的不说,我连你口中的异界客是什么都不清楚,你要是有空,不如跟我好好讲讲……”
“归根结底是仙界的错,我也就这么一说,没打算指责你们。”共泓果断打断她的话,“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选择在此时抛却前尘,但想必也有你们的道理。所以我才让你们先去找司月,重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和现状……哦对了,顺便带个消息给她。”
“什么消息?”
“仙界密报。”共泓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得越来越小,断断续续的,一副信号很差的样子,“魔……异界客与四凶……合谋叛乱,让……平定……然后……等……汇合……就这样。”
温滟如看着因灵力耗尽而失去光泽的留影珠:……
出现了,重要信息谜语人,关键时刻全靠猜。
再说青枫浦那边。
传音完毕,共泓心情舒畅地捏碎留影珠。
虽然觉得这两人突然失忆自有他们的道理,但理解不等于心里真就一点被坑的气都没有。
只是故意拖着留影珠能撑的时间掐点吊人胃口罢了,这点小报复想必逐华不会发觉吧?
她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珠子,继续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和其他观刑人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云车中,重新连接被留在云车外看热闹的那缕神魂。
云车之外,气氛极为凝重,并且已经凝重半个时辰了。
逐华走后,上生身负重伤,又要忙于照顾那些被送去云车里的观刑人,硬生生没事找事假装自己很忙地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司命。
司命以一具新的道身前来协助上生处理诛仙阵的后续,原本么,这事虽然没成,但到底已经结束,孟章神君也该被客客气气地送走才对。
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孟章神君那徒弟发现大阵蹊跷后,孟章还没说什么,她就立刻起了疑心,说什么都要两位星君给个说法。
司命和上生给的解释中规中矩,只说逐华之修为与天赋是几百年来之最,若她叛变,后果不堪设想,又因忌惮她的实力,担心直接布下诛仙阵会引起她的警觉和反抗,殃及连湘泽无数生灵,所以才不得已布下此阵。
神君的徒弟不依不饶,又问起逐华种种罪状为何几乎皆无实证,司命只说仙界已经查明,个中细节不便多说,随后便不肯透露什么。
那少女性子刚直,一定要纠缠到她们给出合理的说法为止,孟章神君竟由着她闹,并无阻拦之意。
正僵持间,延寿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也换了具道身突然赶到,随后看都不看现场的气氛,直接走向司命,张嘴便是:“我想知道逐华究竟有什么值得我们费尽心思诛杀的。”
上生转过头全当啥都没听到,司命则平静地说:“这是唯一能杀她的机会,可如今看来,她的境界又有提升。”又说,“罢了,天机不可泄露,此事诸位均不必再过问。”
然后司命才看向孟章神君,客客气气请面色苍白的他回神界。
神君徒弟此时已经听出不对了,但她还年轻,非要挑明了问:“你们杀她的原因,其实跟那些罪名无关是不是?”
这次司命没说话,上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请神君坐镇本就只是为了见证,按仙神两界的规矩,神君……本不该过度插手这等凡尘琐事。”
少女秀眉一拧,还要再说下去,只是这次被孟章神君拦下,随后他们师徒二人便离开了此处。
上生目送他们离去,刚松口气,便有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勉强支撑着自己,走下云车。
云车有隔绝阵法,这少女并未听到他们之前的争执,但她也是来讨说法的:
“青石岭,虞书雪。”她看向上生,目光复杂,既有感谢,又有疑惑,“敢问诸位星君,此次诛杀逐华仙尊,究竟所为何事?为何又要在神君未至之前启动杀阵?仙尊她……是否已经陨落?”
上生左看看虞书雪,右看看那边同样在等司命给个解释的延寿,只觉得自己的脑壳有点疼。
年轻气盛就是好啊,换了那些老东西,就算跟虞书雪一样经受住了逐华的叩问道心,也不会跟孟章那徒弟、延寿还有这虞书雪一样——哪怕明知水深,非自己力所能及,也偏要勉强下去,追问个彻彻底底。
上生只能再当一次恶人,同情地看向虞书雪,叹气:“以你的天赋,本不该来当这次的观刑人,不该蹚这浑水。可你还是被调来了——你就没想过,这样执拗的性子会害了自己?”
虽然身体仍未恢复,但虞书雪并不畏惧:“星君不必以人情世故压我,若这世间容不下我,世上如我一般秉性之人不在少数,吾道不孤,即使我会身死,可我道不消,总会一天,也有其他人替我问出这些!”
这届年轻人是真气盛啊。上生摇摇头,给附在自己纸扎人身上的共泓使了个眼色:[你看了这么久热闹,该干活了吧?]
共泓一边在心里感慨自己真是在哪儿都是给人干活的命,一边操控纸扎人无声无息地接近虞书雪,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随后将因被打入记忆封印而昏迷的少女抱起来,默默放回云车之上。
另一边,跟在孟章神君身边的少女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愤愤不平地说:“神君,仙界和天君他们,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孟章神君一直都眉头紧锁,闻言回道:“上生星君说的在理,居以神位便不得过问凡尘琐事,仙界究竟瞒了什么,也许只能我们自己去查了。”
少女抱怨道:“仙界的事也算凡尘琐事吗?”
孟章神君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道:“自然……算的。”
青枫浦那边一堆烂摊子,原本想等尘埃落地捡点便宜的散修见大阵竟然迟迟未撤,都不敢靠近,只能继续在附近观望。
闲潭这边,易流霜正在与这些等得有些无聊的散修喝酒。
坐在旁边的男子正是最初死皮赖脸非要结伴的那位,此时他显然喝得有点多,正慷慨激昂地给大家分享他前几日偷摸着靠近青枫浦时发生的怪事:
“最近来连湘泽的人真是古怪!我原以为,敢接近诛仙阵的个个都是有些修为眼界的,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就去边上转了一圈,回来发现自己居然遭了贼!来连湘泽捡漏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既然都能无声无息接近我,修为境界显然不在我之下,怎么会穷酸到连我给徒弟准备的入门道书都要偷!”
易流霜静静听着,等他发完牢骚,才笑道:“这等人物,虽不知敌友,但只行了偷窃之事,未必不是忌惮方道友你修为高深。”
那人听罢,只觉被恭维得极为舒心,于是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将自己今日打听来的消息分享给她:“我这几日去青枫浦也不是全无收获,今个儿刚巧打听到了些东西——逐华那唯一的徒弟竟是个魔族!”
易流霜笑意不减:“这样吗?难怪她竟敢擅闯诛仙阵,想必是存了救师尊去魔界的心思。”
方姓男子显然不关心这个,他要说的重点在后面:“咱们这样的散修,想劫杀逐华是不可能了,但她那徒弟既是魔族,便有弱点。到时只要她敢出魔界,为兄便去搞点玄河水,我们……”他比划了个合围的手势,胸有成竹道,“抓住她,既是铲除魔族,又能逼问明月潮生心法的妙处,只要参透这个,下一位仙尊未尝不能是我们!”
易流霜“嗯”了一声,问:“逐华仙尊并未伏诛,倘若她有意报复?”
“嗨,我要是她,面对那么多罪责,只会龟缩在魔界不出,只要我们不在魔界对她徒弟下手,她还能顶着仙界的通缉出来找我们不成?”
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已在魔界画地为牢的逐华仙尊,此时正在随手将失去作用的留影珠随手抛入玄河。
温滟如不知自己是被共泓故意吊了胃口,正带着还在消化[忘情]的无月明在河边闲逛,至于给司月带消息?
走主线是不可能主动去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当年玩游戏时温滟如不爱做主线剧情,所以虽然不知道共泓是故意的,但并不妨碍她本来就没打算乖乖走主线。
什么魔族叛乱,卜念大纲里明明说过魔族没有内部分歧——虽然自从穿越后,温滟如每天都在加深“大纲不可信”的认知,但不可信的部分都是不包含卜念主观描述与评价的,像这种明显以作者本人立场写下的评价,很难存在什么问题,因此即使真有叛乱,想必也应当可以被七魔将轻易平定。
温滟如这样想,也这样摆。
不仅摆了,还因为闲得无聊,在河边抓了一堆低等魔物当橡皮泥玩,试图人工干预这些魔物的互相吞噬与进化历程,并很有实验精神地设立了几个对照组,打算好好探究一下不同魔物是否可以直接捏在一起,是否低等必然被高等消化吞噬,吞噬时间怎么算,河水是否能作为胶水拼合不同魔物,以及拼接与彻底揉均匀的魔物有什么区别等等。
正当她渐入佳境,兴致勃勃拉着无月明一起,准备把所有的试验品都捏在一起组成一条毛毛虫时,终于有魔看不下去了。
有一青年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起来就很不自信,甚至有些胆怯:“可否……可否请仙尊暂且放过这些魔物?”